“你真那麼說了?”

聽聞我在甄家的“壯舉”後,李清照和趙蕙蘅皆是驚得合不攏嘴。

“那當然,我可是,咳咳咳……”

“你別急,慢慢說。”李清照將熱水遞到我嘴邊,我就著她的手猛喝一大口。

“真是太好了。”趙蕙蘅眼圈紅紅,“她不用再受苦,真是太好了。”

“是啊,甄家人既然知道,定然不會任由自已的女兒被人欺負。她如今回了孃家,接下來只需等著和那人和離便可。”

“從前以為嫁人是理所當然的事,現在想來卻有些怕了。原來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若是遇人不淑,那可真是……”趙蕙蘅低頭絮絮道。

我忍不住敲了她腦袋一下:“幹嘛非要嫁人,又不是離了男子就活不下去。”

她眨巴著眼望著我,我笑道:“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從商的婦女也不在少數。仁宗時期還有女醫張小娘子呢。我一直都想,盤個店面開茶鋪。”

“京內茶鋪酒樓眾多,你如何脫穎而出?”趙蕙蘅雙手托腮,面露擔憂,似乎我真的有一家茶樓。

“這有何難?”我笑著挽過李清照的手臂,“只需這位才女給我寫幾首詞,掛最顯眼的地方,再在門口寫上‘才女新作,獨家發行’,必定有無數人慕名而來。”

“想得倒美。”李清照撥開我的手,輕啐一口。

“要將牆面都空出來,消費到一定數額,便可將自已的作品掛上去展示。圍觀者若讀到佳作,只需一杯茶水錢,就能換得一張支援票。”

“票用來做什麼?”趙蕙蘅問。

“投啊,這叫打投!”

“…...”

“…...”

“還有還有,你們的父兄下朝後會與同僚聚聚吧?都帶到我的茶樓來…...”

“小姑姑,你真是異想天開,我要去告訴曾祖母。“趙蕙蘅最先聽不下去,抱著小貓跑出屋子。

待她離開後,李清照遞給我一張詩箋:“請幫我轉交給她。”

“我也許久沒見……你之前不是不願意嗎?”我問道。

“並非不情願。只是覺得,她是有傲骨的,也許不希望被人同情,尤其是在那般情況下。”

我接過詩箋,上面是她新作的詞。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干愁不倚。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

那日甄漱竹當著一眾族人的面,將自已在蔡氏的遭受的待遇和盤托出。原來她的丈夫是時任翰林學士蔡京的族親。自唐起,任翰林學士者多拜相,蔡京於是成了蔡家遮天蔽日的保護傘。甄家願意將自已的女兒下嫁小吏,怕也有尋求庇護之意。

可即便如此,對新婚妻子動手無論如何也不能為世禮所容,況且還有那麼多人看著,難道還能將她送回去,落個賣女求榮的醜名?

“有些日子沒見她了。”李清照和趙蕙蘅離開後,屋子瞬間恢復了寂靜,只有火盆中火星偶爾爆裂發出的噼啪聲。

正在我昏昏欲睡之際,猛然被人拍醒,昭兒神神秘秘站在床頭。

“阿香方才來傳話,說她想見您。”

說實話踏進甄府我心中還是有點忐忑,好在年早就過完,一路上沒遇見人。

阿香將我引至一處二層小樓,上去時,甄漱竹背對著我,正聚精會神看著什麼。

“你來了。”聽到動靜,她轉身朝我笑笑,“坐。”

我磨蹭到她身邊坐下,她看起來精神許多,又穿上從前最愛的淡紫色衣裙,臉頰也浮上紅暈。

“要喝什麼?茶還是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