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他覺得常寶河不願說,自己也不應該撞破。

只是他怎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般境況。

只見常寶河一個箭步便登了上去,恰被迎來的鎖鏈抽中脖子,他不顧一切把姐姐攬在懷裡。許久之後,常月緩緩伸出一隻手,像撩門簾一樣撇開眼前的頭髮,慢慢變得有了幾分光彩。

這女子是常寶河的姐姐常月,小時候他們一同在源一村上小學,蘇清石一年級的時候,常月已經四年級。

他印象最深的是,每個週一的早上,總能看到常月在操場上,當著所有學生的面讀她寫的作文。並且還聽說,常月是班級裡多個科目的課代表,每次評比三好學生都有她,在鎮上上初中也是尖子生。

後來,三四年前的一天,蘇清石聽說常月瘋了,在二十出頭的窈窕年紀瘋了。與此同時也聽到了很多風言風語,有人說她是被男人拋棄了,也有人說常家就不該回來續住這個老宅,風水不好。

那時蘇清石找到了常寶河,但常寶河卻彷彿看得很開。用他的話說,常家有祖傳基因,他祖母便時常瘋瘋癲癲,上一輩他的姑姑也有幾個不甚清醒。蘇清石覺得這基因只禍害女人,顯然不科學,但畢竟是人家事,再多也不好再過問。

後來一起務工時,蘇清石再問起過這件事,但常寶河一聲苦笑,說常月已經嫁人了,對方是個聾啞人,體力活沒問題,日子勉強過得去。

物是人非,蘇清石百感交集。他想起那時候二姐正去讀初中,在校園裡,常月怎樣關照弟弟便會怎樣關照蘇清石,午間買冰棒一人一支,一人犯錯兩人受罰,那些都讓蘇清石感念在心。

常寶河稱他為哥,只是因為自己比他大了一個月。從上學到務工,真要說起來,常寶河才是那個大事小事都會擋在自己身前的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蘇清石機械一般蹬著車子,他早上還為工廠心緒飛揚,晚些就被緊緊纏繞。在南鎮總能聽到的那句“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突然很有道理。

撐,是一個好字,是一個福字。世間疾苦,是因為多見損而少見補,“十年吃個飽、一輩子花不完”,別的不說,這充斥在身邊的悲憫,就會少去很多。

常寶河已無心在達光繼續幹下去,今後源三村工廠用工的事,蘇清石決定交給常寶河,至於僱傭村裡的哪些人,他比自己量的應該更準。

不知不覺天已入晚,十里八村一片黑暗,無處不在籠罩著蘇清石。緩神之後,蘇清石才細細看著前路,躲著坑窪和土堆,行路艱難。

可不久之後他看到一絲微弱的光,循著一直走,那光越來越亮。

原來,是二姐等在家門口,提著一盞油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