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鄒挽對著那名女子近乎咆哮出聲,他不想死,更不想被這個怪物吞入腹中,所以哪怕救下一個人都可以,只要自已不要死的不那麼愚蠢。

夜行者自吊燈之上緩緩落下,站立在原地如困虎假寐,鄒挽雙手拖拽長劍奔行,劍鋒割破昂貴的地毯一往無前,只有自已親手拿起這柄長劍方才知道安德烈究竟擁有多麼駭人的力量。

自已拼盡全力也不過是勉強拿起。

過河卒子退無可退,鄒挽面色蒼白,扭轉身軀藉助慣性長劍離地,側斬而去,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老子死之前無論如何都要砍它一刀。

夜行者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抵上劍鋒,宛如鋼鐵摩擦的尖銳轟鳴炸響,鄒挽後退數步,雙臂顫抖不已,虎口已然撕裂。

凡人持柴刀砍山,山巒不動也。

夜行者醜陋的面孔露出譏諷的神色,心中玩性大起,黑色的液體在手掌之中化作長鞭,微微振手便劈斷一旁的餐桌,咧嘴一笑,鞭影漫天將鄒挽籠罩其中,擦中便是一團血霧,血肉剝離宛如遭受凌遲之刑。

鄒挽豎起長劍,奮力格擋,火花飛濺,眼角餘光注意到那女子已經逃到了大廳之外,他長舒一口氣,忍住鑽心的疼痛,放棄龜縮防禦,怒喝一聲奮力前衝。

“死!”

不知為何,鞭影擊碎耳垂在其臉上留下斑斑血跡,卻沒能擊中頭顱,鄒挽抬起長劍拼盡全身力氣直刺夜行者,長鞭纏繞重劍,本應刺向胸口的劍鋒偏離,但生死之間爆發的氣力恐怖至極,長劍劃破夜行者的面板留下一道細長的傷口。

“吼!”

被食物所傷,夜行者感受到一絲恥辱,它怒吼一聲,長劍被一股巨力挾持扔在大廳邊緣,刺狀信子腥臭無比,它張開大嘴就要吃掉這隻蟲子,鄒挽抬手主動將手塞進它的嘴中,剃刀一般鋒利的牙齒合攏,手臂瞬間斷裂,白色骨茬與粉白色嫩肉極富食慾。

鮮血噴湧,鄒挽痛的近乎瞬間昏厥,驀然舉起僅剩的手,一拳打在夜行者身上,垂死掙扎,綿軟無力,他仰起頭表情猙獰,張開手,掌心中一顆圓形的鐵球安靜的躺在上面,張嘴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兩枚保險混雜在其中。

“狗日的,陪老子一起死吧。”

轟!

熾烈的火光在眼前綻放,如同太陽表面流淌的橙色光芒,美麗至極讓人驚歎,鐵片被高溫烘烤至誘人的鮮紅,宛如盛開的花朵向四周飛濺。

猙獰的表情定格在最後一瞬間,身軀在巨力之下驟然破碎,隨之消失的還有夜行者那顆醜陋至極的頭顱。

火光迸射,富麗堂皇的大廳徹底淪為廢墟,唯有牆壁上的掛鐘滴答作響,花園內女子目光呆滯,淚如雨下,海風徐徐,漫天的火焰無聲嗚咽,水池中心的女神雕像作輕撫長琴狀,汙濁的池水內殘肢飄浮。

為壯烈的死亡獻上由衷的敬意。

在極遠處的無法之地,長夜深沉,一掛銀河自地底沖天而起,有扁舟一艘自渡口緩行,有人坐於船頭之上舉樽悸哭,漫天璀璨不減一絲傷悲。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他起身傾倒酒水於浩蕩長河,鄒挽也隨著睜開雙眼。

“呼!”

全身猶如泡在水中,猛然坐起,雙手放在腿上仍戰慄不止,他捂住臉,耳邊傳來了俊傑的呼嚕聲,火光、鮮血、殘肢,怪物,歷歷在目,那種痛苦和恐懼做不得假。

當下茫然不已,不知所措,低聲自問:“怎麼回事。”

窗外星光不變,時鐘滴答不語。

......

第二天一早俊傑早早爬起來,抬頭看了一眼鄒挽的鋪位,此時自已的好室友還在呼呼大睡,他拍了拍床叫道:“鄒挽,醒醒,準備去軍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