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門了。”

三代野一隻腳踏出家門,天光灑落,陰影與陽光糾纏不休,半身光明,半身黑暗,看了許久長嘆一口氣,換了一副輕鬆的面孔對著妻子和兒子的遺像揮手告別。

此去一別便是重聚之日。

微風拂面,清晨自烈日偷得一絲涼爽,幫寡居的鄰居順手帶下垃圾,拎著分類細緻的垃圾袋漫步於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上,穿著卡其色的工裝的年輕人滿臉油汙興奮的拍打著自已的機車,見到三代野路過便舉起手大聲打招呼。

“您去哪兒?”

“去找個地方喝一杯。”

“哈哈哈,原來如此,我倒是知道幾個好地方...”

幼稚園的校車駛過,一個小傢伙在父親的陪伴下撲騰著兩雙小短腿和三代野擦肩而過,和後面揹著書包的年輕父親對視一眼,三代野有些懷念的笑了笑。

人來人往,京都繁華依舊,三代野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行走於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中,心底倒算不上如何感慨,風景再美好,看多了也就沒了最開始的那般感覺。

行至一處橋洞之下,錘了捶自已痠痛的腰椎,從心裡感嘆人還是得服老,他抬頭看去前面不遠處有個鬍鬚濃密,帶著鴨舌帽,跟自已年紀差不多的流浪漢坐在毯子邊上吃便當,三代野走上前問道:“老哥,可以讓我坐會兒嗎?”

“你有煙嗎?”

“給。”

點燃香菸,兩人並肩坐到一起,吃了今天最後一頓飯的流浪漢舒服的吐出一口煙霧,他望著偶爾經過的人問道:“朋友你是準備去哪兒?”

“哪兒都不去,就瞎逛一下。”

流浪漢看了一眼三代野說道:“如果你想死的話能給我留點錢嗎?”

三代野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麼。”

流浪漢靠在牆壁上,雙手枕著自已的頭,眼眸深沉,“朋友,我見過太多想死的人,他們在死之前都是你這種表情。”

三代野默然無聲,他學著流浪漢的樣子靠在牆上,開口問道:“老哥,你覺得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沒有意義”,流浪漢盯著路過的短裙少女白皙的大腿繼續道:“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人生意義這個問題已經算不上問題,我們應該考慮的是什麼時候以一種合理的方式死去。”

三代野點了點頭,“倒也是。”

京都啊,京都,自已大半輩子都生活在這個城市,年少時心比天高,認為自已註定是天選之人,對於一切都心懷熱枕,可一眨眼自已就失去了所有的念想。

所以自已的人生究竟是為了什麼,也許答案原本就是沒有意義的,三代野掏出錢包扔下兩張大額鈔票轉身離去,既然活著沒有意義,那就鼓起勇氣去死。

日頭高升如一輪俯瞰大地的惡魔之眼,這個勤儉多年的男人奢侈的打了個計程車,涼爽的冷風隔絕滾滾熱浪,三代野從心底頭一次感受到了自已是如此活的像個人。

......

伊群會社的高樓下,人群簇擁,忙碌耕耘了一整夜的副社長神色絲毫不見萎靡,他提步前行,人群之中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衝來,時間彷彿在此刻凝固,三代野手持利刃暴躁的推開人群,可笑的髮絲自腦門上飛起,神色猙獰,副社長鋥亮的皮鞋踏上地毯。

玻璃窗折射光芒細碎而又絢爛,刀尖上彷彿有耀眼的彩虹孕育而生,短裙白領手中的咖啡自手中掉落,還來不及出聲呵斥便被蒼老的野狗撞開,棕色的咖啡夾雜著冰塊劃出一畫粗糙的筆觸。

花容失色,倉皇后退,身旁穿著西服的健碩保安緊張的上前將副社長粗暴的拉開,倒地抬頭,雙手按著地毯狼狽不堪,利刃狠辣的擦身而過,堪堪劃破臉頰,鮮血橫流,副社長眼神驚恐,利刃翻轉再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