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之言,如石投靜湖,眾人皆愕然,一時無措。

劉芸方至其旁,神色驚疑,以為耳誤,復問曰:“鄭宇,汝所言何事?吾未聞清晰也。”

鄭宇複述,字句分明:“今日,吾等必須離去此地。”

此刻,眾人恍然,然心中疑惑更甚,昨日鄭宇力主前來,一夜之間,何以改弦易轍?

趙煒詫異,戲謔言之:“鄭宇,爾今何故?昨宵夢中迷糊乎?”

乃至昨日欲離之青年,亦不甘心而言:“鄭東主,或吾昨日畏懼太過,言及離去,然諸位已至山腳,若不探究竟,心實難安!”

“誠哉斯言,既來之,則安之。多有兄弟折於此,空手而返,心有不甘!”不滿之聲漸起。

鄭宇輕嘆:“吾亦無奈,其因難以言明,願君信吾一遭,勿登山矣。若強行而上,待吾人者,唯有死路一條。”

眾人默然良久,此行鄭宇乃眾之心骨,非他,則恐仍為邁克陳輩所囚,生死由人。

青年首肯:“鄭東主,雖不明爾心意何以突轉,然吾信之,願隨爾去!”

趙煒則聳肩,隨意言之:“爾意既決,吾隨之。吾之來,本為護爾,那神丹妙藥與吾何干?吾子安在,足矣。”

世人常如此,一旦有人率先表態,餘者皆隨之。俄而,眾人皆願遵鄭宇之意,即日離山。

劉芸,此行倡議者,面有尬色,望向眼前雪峰,其上或存續命之花,能救父於危亡,今為何故欲去?心實不甘!

“勿憂,續命花,吾歸後當助汝再尋。信偉拍賣行之主,陳永志之密友也,吾歸即預訂,無論代價。”鄭宇歉疚言之。

劉芸心思難測,回首凝視鄭宇,此堅韌女子,沿途歷經磨難,昔之紅潤面容,今已黯淡,令人心疼。

二人四目相接,終有一淚自劉芸眼角滑落:“吾可信汝乎?”

“鄭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從不負人。”鄭宇鄭重答之。

一行人,默默中辭別崑崙,昔日憧憬滿載而歸,未料今日如此收場。

避冰蟻之故,鄭宇等繞行,歸途因之延長。穿越林邊三日三夜,終抵初入林之處。

巧合之下,於首山腳下,遇邁克陳一行舊識。

昔時數十洋人,今僅餘十數,絕望邊緣,徘徊生死。

見鄭宇等人,如遇鬼魅,欲逃,卻力竭倒地。

“逃何為?吾等食爾等乎?”鄭宇笑至前,調侃之。

邁克陳狼狽伏地,似待終結,然終未得。鄭宇揮手下令,隨後眾人攜食物補給而來。

“此贈爾等,生死由天。”鄭宇淡淡言之。

物置眾人前,因即刻啟程,李兵等人于山外接應,多物無用,贈之無妨。洋人去留,非其所慮。

正欲離去,邁克陳呼:“且慢!何故賜此?”

趙煒不耐:“洋鬼子,囉嗦何來?吾等去矣,帶之何用?”

再越此山,前車之鑑,駕輕就熟,未歇,晝夜兼程,翌日午時已至山外。

李兵與眾守候者整裝迎之,眾人出,皆歡聲雷動。

“安好否?何故至此,使吾等憂心忡忡!”李兵熱忱言之,且拍打鄭宇,確認無恙。

鄭宇笑容真誠:“勞眾兄弟掛心,歸去定厚賞。”

眾人歷盡艱辛,終踏上歸家之路,皆臥車中,唯鄭宇坐窗畔,眺望綿延崑崙,陷入沉思。

此行新謎迭起,昔年慘案,何以發生?又有何人受害?崑崙之內,隱世古武家族何許人也?西王母長生之秘,真耶幻耶?

山中謎團重重,鄭宇嘆曰:崑崙,後會有期矣。

掐指算來,已離半月有餘,潞安市事進展如何,念及歸後堆積如山之務,鄭宇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