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問話。
原來,郝海雖然是個屠夫,卻長年沒有事情做,主家因為他手腳不乾淨不再僱用,酗酒、賭錢成了他全部的樂趣,平時根本不管家人死活,全靠劉氏一人支撐這個家。
女娃說母親靠給人打零工為生,全家人經常是飢一頓飽一頓,但也有日子好過的時候,不知道哪裡來的錢,全家人有肉和白饅頭吃。
女娃告訴他,父親經常打罵母親,還搶母親的錢去賭錢,父母三天兩頭地打架,兩個孩童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孩子太小,對生活所知甚少,但這點資訊對景辛寅來說已經足夠了,並確定自己最初的懷疑是正確的。
原本定於三天後重審,但已經不需要拖那麼久了,便去稟報刺史大人,建議連夜審理。
在公堂之上,郝海依舊錶演得很逼真,在氣勢佔得上風。
吳廉和紀五有口難辨,神情很絕望,感覺自己距死期越來越近。
景辛寅緩步走到郝海跟前,兩隻眼睛緊盯著他的雙眼,“無論謊言有多合理,唯獨你的眼神無法騙人。”停頓片刻接著說:“當然,因個體感官差異,多數人會被你的謊言所矇蔽,但瞞不過我。”
郝海的嘴角開始打顫,“你,你莫要冤枉好人,我絕無半句謊言……”指著紀五,“吾妻被此淫賊所殺,證據確鑿,只因他是同僚而袒護、包庇……”
景辛寅又是淡然一笑,“切莫曲解。我並不主張根據直覺斷案,但它會給我指引正確的方向,堅定我的信念,避免誤入歧途……揭開真相的鑰匙永遠只有一把,那便是證據。”
郝海的五官皆開始打顫,指著紀五,“此人,糟蹋吾妻後捨不得銀兩,便起殺念……他便是殺人兇手。”
景辛寅輕輕搖頭,“事實並非如此。前夜,劉氏主動摸進府內見吳廉,眾人皆見。吳廉和紀五二人也確實跟隨劉氏出府,但途中吳廉與另一位商女離開,那夜與劉氏苟合之人確實是紀五……”
郝海的眼睛亮了一下,“沒,沒錯,正是紀五所為……”
景辛寅又是搖頭,“非也。在證明紀五未殺劉氏之前我要澄清一個事實,那便是吳廉從未脅迫劉氏與他相好,而是劉氏主動接近吳廉,因為她要靠賣身養家餬口。三年前你妻已然是一名商女,把她逼向絕路者正是你郝海!”抬起手指向他的鼻樑。
郝海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無論如何,殺害吾妻者乃是紀五……”
景辛寅面向表情嚴肅的李大人,接著說:“大人,在下暗訪過郝海的家,見到他癱瘓在炕的老母,還有一雙兒女,從孩童口中得知這一真相……”
轉過身來下視郝海,“你人品低下,手腳不淨,早已無事可做,屠夫身份只是掛名而已。非但如此,你自幼染上賭錢惡習,且酗酒成性,養家餬口之任皆壓在妻子肩頭,劉氏賣身維繫實乃近不得已……”
郝海狡辯,“孩童之言豈可信得?”
景辛寅哼了一鼻,“可我不是六歲孩童,我隨後去鄰家走訪,證人皆在堂外恭候。”
郝海不得不垂下頭顱。
證人逐一入堂,當場指證了郝海之本性。
景辛寅環顧著眾人說:“單憑這一點,尚無法證明兇手就是郝海,更無法為紀五洗去罪名。”面向公堂上的李大人,“仵作再次複驗劉氏屍體,在劉氏的指甲縫裡發現了破損的肉皮,應該是與兇手撕鬥時留下,但在紀五身上並未找到任何傷口……”
郝海神情遊移,“莫非兇手另有其人?”陡然指向吳廉,“定是此人!”
景辛寅緩步靠近,迅速揭開他的上衣,露出胸膛,看見條條傷痕已然結餅。
堂內發出驚駭之聲。
郝海滿臉是汗,狡辯,“此乃,賭場打鬥所致,與人發生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