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山僵在原地,不敢相信方才聽到的,堂妹僅憑几句話,便把兩人的身契要了回來,還白得了老爺十升穀子。

這十升穀子可是老爺心甘情願給的,能從老爺身上薅下東西的人,真不多,現在堂妹算一個。

忙碌了一陣,東西都收拾妥當,急著趕路的胡大財主命人扔下一袋穀子,催促車隊趕緊出發。

車隊緩緩向前駛去,揚起陣陣塵土。

胡翩珃站在原地,被迫吃了一肚子的灰,將兩張身契塞進包裹,用手肘碰了碰還在發呆的胡大山,提醒他:“堂哥,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胡大山回過神來,茫然無措地看著空蕩蕩的地面,然後又看了看地上的一袋穀子,聲音發顫:“小豬,我們要去哪裡?我們不是在這裡等祖父祖母他們嗎?”

兵荒馬亂的,可不能亂走。

“我們是要等祖父祖母不錯,但是我們不能在這裡乾等著呀,走,我們進城去。”翩珃催促他離開這裡,然後背起小豬的隨身包裹。

她暗自慶幸,胡大財主到底沒有做得太絕,並沒有收走翩珃和大山的隨身包裹,想來是因為她沒有獅子大開口觸怒胡大財主的緣故。

“進城去?”胡大山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腦中一片空白,他不願去多想,聽堂妹的就是了,堂妹是個有主意的。

他神情呆愣地背上包裹,拎起地上的穀子,轉頭看向堂妹翩珃,擔憂地問:“小豬,你的腿還沒好吧?走不動道是吧?來,堂哥揹你去。”

言畢,胡大山放下左手拎著的穀子,又把背上的包裹直接掛到脖子上,讓包裹懸在胸前,最後毫不遲疑地蹲在胡翩珃的面前,等著她爬到他的背上。

胡翩珃見狀,太感動了。

說實話,她心裡是存了利用大山的想法的,因為現在她是一個傷患,傷勢嚴重,傷的還是腿,逃難的路上,身邊沒人幫襯是真的不行。

可是,胡大山這個孩子也太實誠了,他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他也受了傷,右手上的傷沒有痊癒,腫得跟個饅頭似的,根本使不上力,自顧不暇,卻還想著要揹她,照顧她,這樣的大山,不救他救誰!

胡翩珃瞬間紅了眼眶,搖頭說:“堂哥,我只傷了一條腿,另外一條腿還是好的,咱們慢點兒走,晌午前,肯定能走到城門口的。”

若是放在以前,遇到像她這樣傷勢嚴重的病人,她是絕對不允許病人走路的,一定會要求病人好好躺著,現在不是沒有辦法嘛,只能對自己發狠了。

話畢,胡翩珃轉頭朝來時的路往回走,拖著一條傷腿,走得極慢。

見此情景,胡大山露出憨憨地笑容,說:“好,小豬,如果走不動了,或是累了腿疼了,就跟堂哥說一聲,堂哥揹你。”說著話,他把腫脹的右手藏到後背,左手提起地上的穀子,跟上堂妹胡翩珃。

走了一小段路,翩珃好似想起了什麼,有些不確定地轉頭問大山:“堂哥,我曾聽小姐胡明玉說過,我們逃難的目的地是益州西郡,不知這話,你有沒有聽少爺或是老爺提起過?”

胡大山挪著小碎步跟在胡翩珃的身旁,配合著她的慢步子,聽到堂妹問他,他點頭說:“小豬,是的,這話我也聽老爺和少爺說過,他們都說是去益州西郡,老爺說不僅是咱們胡家村,就是整個佗城,也都被叛軍給佔領了,房子都被燒光了,回不去,朝廷讓從咱們這些逃出來的難民都去瑞親王的封地,聽老爺說瑞親王的封地就是在益州西郡,說是西郡的知府大人會安置咱們,給咱們分田地。”

翩珃震驚,此去的目的竟然是瑞親王的封地!

不會這麼巧吧。

說到分田地,還是半大孩子的胡大山臉上有了一絲的神采,家裡就是因為沒地,才佃了地主家的地,又因為年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