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小夫郎這麼容易相信別人不好,但他的話既已說出口就不好收回。如果這件事能讓他受到教訓,吃了小小的悶虧,也算有利於他的成長。

是以,宋臻並沒有給顧晨星潑冷水,反而順著他的話說:“既然主君都這麼說了,若父親真的偏袒馬六,你又所言非虛,我自會站在你這一邊,且做主饒你這一回,不再追究你的過錯。”

桂枝如蒙大赦,欣喜地向兩人分別磕了兩個頭,才麻溜地站起身來,又拿帕子擦了擦淚水,臉上才有些笑意。

宋臻有些無語,為什麼古代人這麼喜歡給別人磕頭,還磕得那麼用力,萬一磕出腦震盪來怎麼辦。

顧晨星說道:“你若有什麼證據,可以現在呈上來。”

桂枝說道:“小的沒有馬三欺負小的證據,但小的做了賬本。除了這兩年來我經手的賬目,還有幾年前小姐奶夫郎挪用小姐錢財的部分賬目。”

宋臻道:“你是說,馬三她爹從幾年前就偷偷盜用我的東西,直到被我找到錯處打發出去?”

巧了,當時原主就是發現那奶夫郎偷了她的舊物變賣,才將人趕出去的。

敢情這是慣犯,就因為原主當時從寬處置,才有今日禍事。

桂枝道:“是,謝氏祖孫認為小姐不通俗物,所以才覺得偷盜之事您輕易發現不了。”

宋臻又問:“如今那馬三的爹在何處?”

桂枝咬牙切齒道:“他如今和馬大在老主君名下的莊子裡住著,偶爾還會回來看一看謝氏和馬三。”

在莊子上養老,偶爾還能來府上看看岳父和女兒,這小日子過得挺不錯啊。

宋臻挑眉,怪不得桂枝恨得牙癢癢,馬家父女犯了事不僅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僅知錯不改,還變本加厲,其中肯定有謝氏的包庇和縱容。

也不知謝氏到底有多少能耐,居然能讓他的家人在宋家橫行霸道欺下瞞上。

宋臻再問:“馬三平日裡又在哪裡當值。”

桂枝道:“馬三是在大小姐跟前當差,大部分時候是給大小姐駕車。”

馬伕,就算不是宋珏的得力助手,也是心腹之一。

在古代,不是隨便一個下人能當大戶人家的馬伕的。首先,馬在古代是貴重牲口,好的馬匹幾十到上千兩不等,吃的用的比普通農民還好。只有少數人會有學習趕馬車的機會。君子六藝中的御,指的就是駕馭馬車的技術。

其次,現代人都會注重出行安全,古人也一樣。而且馬車比汽車更不可控,駕駛馬車的人還能知曉主人家的日常行程,綜合以上兩點,非信任之人無法擔任這個職位。

宋珏是嫡長女,天然就壓宋臻一頭。

如果因為桂枝的話,宋臻腦袋一熱直接將馬三扭送官府,即使宋珏不在意,那也是在打她的臉。

再好的姐妹情,也會出現裂痕,宋父也會因為這事責備她,認為她不顧念親情。

這事如果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分公司的高層被總公司少總的人性騷擾加威脅,逼迫高層偷盜公款。對手不僅有少總未來心腹,還有老總夫人心腹。

這放在現代非常炸裂的事情,放到古代真有可能被重拿輕放。

皆因這裡講究人治,皇權凌駕於法律之上;講究人情,只要民不舉官便不究;講究家法族規,在一定範圍內預設宗族長輩可隨意對晚輩動用私刑。

所以古代比現代更注重人情往來,更喜歡親親相隱。

宋臻道:“桂枝,你可敢跟馬三對峙?”

桂枝道:“回小姐的話,小的問心無愧,自然敢和馬三對峙。”

宋臻也相信他會無緣無故撒謊,男子在這個世界是弱勢一方,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會用這樣的藉口汙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