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只有微弱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曹悠神色淡然地跪坐在冰冷的地磚上,面前是坐在太師椅上高高在上的府尹大人和她的師爺,以及一位將他帶到此處的陌生女子。

他的手腳被麻繩綁得結結實實的 ,路上一番掙扎下弄出了不少淤痕。

曹悠恍惚間想起,兒時的自己也曾遭受過這種待遇。

他那生母欠了賭債,便將年幼的他抵押給了賭坊,後來賭坊又將他賣給了楚館。在賭坊中生活的那幾日,他就是像現在被捆綁住手腳,日日吃住在不見天日的房間裡,外頭還有人高馬大的打手看守著,每日向菩薩請求讓生母發一筆橫財將他接回去。

“你叫什麼名字?”府尹薛和德開口問道。

對方問話的語氣很溫和,但看在曹悠眼裡,卻和兒時賭坊管事的身影重合。

“回大人,”曹悠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啞著嗓音道:“小生名叫曹悠。”

“你和梁千松是什麼關係?”

“小生和梁小姐兩情相悅,然小生身份卑微,梁家老太不許梁小姐娶作正夫,怕我敗壞梁家的名聲,所以我們只能私下往來。”

話雖說的好聽,但他和梁二這是屬於無媒苟合,屬世俗規則所不忍。

曹悠說完便垂下了腦袋,不讓別人瞧見他的臉,彷彿他是知曉自己剛才的話有多不恥,才羞於見人。

“所以她這幾日都住在你現在的家中?”

“是。”

“你是哪裡人?何年何月到的京城?又是和梁二如何相識的?”

薛和德一下子問了許多問題,曹悠只能按著順序一一作答。

“小生是蘇州昭文縣人。家中從商,後來家道中落,兩年前進京投奔親戚,然親戚沒找到,便在城東買了個小院定居下來 。小生是在半年前與梁小姐相識的。”

“當時小生看中了一枚金簪,但囊中羞澀,是梁小姐買下贈予小生,兩人才結下的良緣。”

薛和德聞言和守在房門的衙役對視一眼,衙役瞭然地點頭,隨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這是大人讓她去查一查,曹悠的戶籍資訊是否與他所說的對得上。

宋臻舌尖頂了頂上顎,第六感告訴她曹悠的證詞有些奇怪,但又說不清是哪裡違和。腦海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卻抓不住重點。

“梁二是否曾與你提及一個名叫宋榮的女子?”薛和德又問道。

“有的,大人。”曹悠點頭。

“她是否給你提過要給宋榮顏色瞧瞧之類的話?”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小生不記得了。”

“到底有,還是沒有?”

“大人,小生真的不記得。”曹悠身子瑟縮了一下,似乎是被薛和德驟然拔高的語氣嚇到了。

“那就好好想想,想不起來本府有的是辦法讓你記起來。”

曹悠依舊瑟縮了一下,但仍然倔強地低著頭,什麼都不肯說。

恰好這時候有人進來,原來是方才去拿戶籍資料的衙役。

薛和德接過戶籍冊,翻到曹悠的那一面,仔細閱讀過,然後她遞給了蔡師爺。

蔡師爺接過,也垂眸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知曉對方並沒有說謊,他的話和戶籍資訊對得上。

蔡師爺又將戶籍冊遞給了宋臻。

宋臻看過後,才發現她方才察覺到的違和感在哪裡。

她疑惑道:“戶籍上,你名下的宅子就是現在住的那小院,但之前你和梁二同吃同住同進同出的房子並不是這一間。梁二的情況我清楚,之前的房子絕不可能是她的。”

“曹公子,你和梁二之前住的為何是另一處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