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拾掇完踏出院門後,時間已過去兩個時辰,大概是早上九點左右。

宋臻需要先去祠堂拜別原身父母,以及祭拜先祖,告知列祖列宗今日宋家第幾代孫娶夫。

宋知茹不放心,祭祖後仔仔細細地叮囑宋臻迎親的流程。

已經能做奶奶的年紀,卻操著剛當母親的心。

末了,對宋臻語重心長道:“母親心知你心中有怨,然而一則緣分不可強求;二則這婚事是我與你父親和當初的伯夫郎定下的,定的從來不是什麼伯府公子;三則這世道男子總比女子過得更加艱難……這些,你可懂得?”

宋臻乖巧地點點頭,“母親,孩兒明白。”

宋知茹拍拍小女兒的肩膀,感受到手掌下女兒厚實的肩膀,恍惚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悵然。

宋臻不是家裡第一個娶夫的女娃娃,但卻是女兒輩裡的最後一個,再下一個就輪到嫡長孫女了。

回想起小女兒剛出生的時候,她已經在翰林院蹉跎了近十年,大女兒已經十幾歲快要當母親的年齡,而她抱著懷裡的小娃娃,卻覺得自己還年輕,還能再在官場上奮鬥個二三十年。

後來果然如她所願,短短十八年間,她從小小的翰林修撰,一步步爬到二品尚書的位置。

不怪乎她偏疼這小女兒,宋臻的到來給老宋家帶來了好運。

於小女婚事一途上,她雖草率但也不後悔。人無信不立,無禮則不生。這是宋臻的考驗,也是上天對宋家的警醒。經此一事,宋家往後再也不會在小輩長大之前議親。

宋臻出門前再次聽了遍宋父叮囑,然後才是像後世電視上演的那樣,攜帶媒人和親朋好友,抬著花裡胡哨的八人大轎,前往男方家門迎親。

出門的時候宋臻才想到,古代高門大戶新郎官娶親需要騎馬,到了她這裡豈不是需要她來騎馬迎親。

一時心中打鼓。待看到門口那匹黑色大馬旁放的腳凳時,才放下心來。

腦海裡是有原主會騎馬的記憶,但也怕因為上馬姿勢不熟練被人看出端倪。

宋臻哪裡知道,這是宋家人怕她事到臨頭找藉口擺爛不肯娶夫,已經設想出假如她不肯配合的話該如何做的一百零八種方案。假設她今早上真的逃婚,大抵是逃不出尚書府的。

南平伯自知因為換親的事惹的宋尚書不快,但畢竟當初與宋家是指腹為婚,與宋家有舊的也是她的元夫,換親一事也是她這邊佔理,便也心安理得起來。

只是宋知茹如今還在吏部尚書的位置上,不好太過得罪,這婚事定然也要辦的漂漂亮亮的才不落人口舌。

如今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宋顧兩家今日結親,更不能在這時候鬧出笑話來。

早有尚書府跟順天府的人打點過招呼,丫鬟僕婦們提前佔去中間的道路,一路派發喜糖,吹吹打打。

附近的許多百姓見這裡有人娶親,都願意出門瞧個熱鬧。

只見浩浩蕩蕩的一條迎親隊伍從街頭走到街尾,騎在馬上的新娘子長得斯文俊秀,身前身後跟著的僕婦一眼看不到頭。

宋臻從穿來後沒睡過一個好覺,這具身體又是大病初癒,此時騎在高頭大馬上晃晃悠悠,顛得直髮困。又見沿街許多百姓跟她打招呼,還有人朝她扔鮮花手帕,只好強打起精神,一邊笑著向眾人道喜,一邊躲避“暗器”。

換個角度想,這終究是個女尊世界,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吃虧。真要擔心的人也是要嫁人的那個,不是她這個要娶親的人。

如果對方真是個醜的,大不了將人供起來。

雖然她受過現代思想教育,但可沒有非要在這個古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畢竟在現代兩人過不下去了還能離婚,在這裡她敢提一句和離,宋母宋父第一個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