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們一路殺進去,直奔正堂。

走到門口,湯其寶和盼春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一左一右站定,防著有人衝過來作亂。

佟氏則風風火火掀開簾子,大步跨過門檻,果然看到幾個美貌女子正在舞劍弄簫,輕歌曼舞,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其中一位便是她們的老朋友周雲兒,畫著精緻的妝容,正漫不經心地彈著琵琶,如行雲流水般自然迤邐。

一室春光。

但除了舞女和樂女,屋裡並不見其他人。

有個伶俐的舞女剛轉了半個圈兒,嬌滴滴地一回頭,卻不料碰撞到佟氏冒火的眼神,見她衣衫富貴,面露兇相,不免一哆嗦,膽怯地垂下手中的水袖。

一個接一個,漸漸地,歌舞停下來,只有周雲兒似乎在想著事情,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情況。

等她終於回過神來,卻是誇張地發出一聲尖叫,然後顫聲問道:“二奶奶,您怎麼來了?”

裡屋立馬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動靜,床板咔咔作響。

佟氏神色不變,毫不猶豫地往裡衝。

然後看到了令她血脈噴張的一幕。

她本該正在揮斥方遒的二爺,頭髮散亂,衣冠不整,正努力地擺弄錦衣上繁複的扣子,額角還有晶瑩的汗珠。

而他的腳下,跪著一個半裸著上身的精壯男子,手忙腳亂地幫張庭宇擺弄外褲,試圖把褲線拉正。

男子側臉十分俊美,面板白瓷一般,透著紅潤,縱然此刻表情管理失控,卻自有楚楚可憐的風情。

“鳳娘……”見到她,張庭宇眼神迷離地、深情地呼喚一聲。

“二爺想必與這位爺有要事相商,鳳娘冒昧了。您請便,我在正堂等您便是。”佟氏幾欲作嘔,摔下門簾,甩出一句話,返身去正堂坐下,平息煩亂的心緒。

待張庭宇穿好了衣服,那男子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自出來請罪,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佟氏緩緩喝完一盞茶,見裡間還沒有動靜,冷笑一聲,提著裙子走下座位。

“夜深了,我先告辭了,請你們轉告二爺,不用送了。”

說著款款往門外走去,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剛到門檻處,佟氏似乎忘了什麼,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眾人揉膝蓋的手一頓,又筆直地跪好,其中一兩個嬌弱的女子,已經撐不住軟下身來,見佟氏的眼風掃過,又強撐著跪定。

“你。”佟氏伸出一隻素手輕輕指過周雲兒的方向,“給我尋件披風過來。”

周雲兒似乎一直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跪在最角落處,頭埋得很低,只偷偷用眼睛打量過一次佟氏和男子,自以為天衣無縫。

其實佟氏喝茶的間隙,一直在暗中觀察眾人的神態。

那男子只低眉順眼地跪著,作得一手好姿態。其餘女子或怨或驚,皆是正常反應。只有周雲兒整個兒透著心虛。

佟氏特意慢步出門,留給那些女子撩起裙子揉膝蓋的機會,轉頭再一眼掃去時,卻沒有看到如周雲兒所說的“全身傷痕”。

除膝蓋有些紅腫外,她們的腿上肌膚大多白皙柔嫩,不見周雲兒身上那種傷痕。

究竟是怎麼回事?胡思亂想,不如打個直球。佟氏直接喊人來問。

被點到的周雲兒一愣,然後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男子。男子似乎沒有接受到任何訊號,跪得目不斜視。

周雲兒只好一咬牙,恭敬地應下:“是。”

佟氏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回頭繼續往外走。

周雲兒手忙腳亂地從耳房翻出一件披風,欲往外衝,卻聽到一句低低的男聲:“蠢貨,你們的披風,也配?快取二爺的來。”

周雲兒便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