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之中,飲酒的官吏都停下,看著閉眼沉思的姑娘。
琴師輕輕撥動琴絃,悠揚蒼涼的琴音如大漠的狂風,將眾人帶到了玄妙的境地,眼前是絕境,是戰場。
剛與柔的極致對比,讓人不由得屏息凝神,神色緊繃。
姑娘清瘦如許,卻給人一種堅韌的力量,彷彿峭壁上肆意生長的蔓草,看似漫不經心,出擊時卻可勾魂奪魄。
這塵世,彷彿只剩下她一人……
她動了,帶著長劍的寒風,颯颯英姿,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突然,琴聲又和緩下來,化作靈淵江南綿軟細密的雨。她瞬間止住鋒芒,成了雙頰只為情郎紅的大家閨秀。
剛,卻不失溫柔的媚婉;柔,也帶了淡雅的清傲。
這,果然非尋常女子能為。
白存卿看了,只覺得先前隨軍打仗時跟隨的那個姑娘,和今天這個,完全不是同一個。
顧絕兮,一個分明可以靠美色取勝的姑娘,卻要用拳頭說話。
君墨堯那邊,王妃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角,她時不時看一眼被點穴般毫不動彈的夫君,心下又氣又妒。
一舞終了。
眾人還在震撼中難以回神。
安晗坐於上位,挑眉輕笑——小妮子跳舞挺不錯的,而且……往常總穿著盔甲還瞧不出,原是女兒家該有的,一點不少。
顧絕兮卻朗聲道:“末將拋磚引玉,還請王妃多多指教。”
“呵,舞技如此剛硬,都不像個姑娘家了,當真是鄉野粗鄙之人。”王妃緩緩走到殿堂中央時,卻發現琴師已經換了人,她便惱了,“怎地,堂堂將軍,連琴師一面都要欺負人麼!”
方才那個琴師的技藝想必是十分好的,若是換了人,就會大打折扣。
“小生不是琴師,只是與將軍有些緣分,便彈了曲子。”方才的素衣琴師拿下面巾,原是溫文爾雅的文弱書生貌。
“大理寺少卿,別來無恙。”君墨堯輕笑,舉杯敬了。
沈玉潭拱手拜了拜,“王爺安康。”
原是故人。
王妃一時語塞,匆匆道了歉,才開始自己的舞蹈。
顧絕兮卻失了表情,她坐下,彷彿與世隔絕。
白存卿湊上前,小聲道:“將軍,你方才真是酷斃了,別理那醜娘們兒,她就是嫉妒你!”
“誰嫉妒誰還不一定呢。”她輕笑,“喝你的酒去,今晚煩著呢,別叨叨,小心我打爆你的狗頭!”
白存卿慫了,他後退一些,“哦。”
後由於曲子不熟、水土不服、心情不好等不可抗力,王妃的舞姿一言難盡。
但礙於兩國面子,文武百官還是讚許聲一片。
攝政王妃回到自己的位置時,如鬥勝的公雞般給顧絕兮一個蔑視的眼神。
顧絕兮:“……”
君墨堯能找到這樣的女子完婚,也當真是了不得。
宴席結束後,君墨堯帶著王妃往安晗安排的住處走去。
夜晚的路,總不平坦。
“君墨堯,你給我站住!”
“什麼人這般無禮,竟然……”王妃回頭便要責罵,君墨堯卻先一步將她推遠。
“落希?”
月色下,小姑娘眼底猩紅,怒意滔天。
“你當真瞎了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