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邢歡的潛在個性屬於說風就是雨,那邢夫人的實質個性就是說都不說直接下雨。
隔天用早膳時,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邢歡,東西整理好了嗎?吃完起程了。”
“……”娘,“過些天”不是這個概念的吧?
“親家母,再多留幾天嘛,說不定歡歡這丫頭過些天就想通了,又不想走了呢。”原本其樂融融的早膳,因為邢夫人的一句,頓時冷場。身為趙家莊僅剩的大家長,老夫人深感總該說幾句。
“不必了,太叨擾了。”邢夫人的回絕乾脆又敷衍,連眼都不捨得抬一下,彷佛唯一還能引起她興趣的只有跟前那碗雞絲粥。
這個親家母太高深莫測,很難擺平,老夫人轉而把矛頭對準了自家脾性溫和又好說話的兒媳,“哎呀,歡歡,你喜歡喝雞絲粥啊,那多喝點,這兒還有一大甕呢,是我們家靜安一早起來煮的。你要是喜歡喝,我讓他天天煮給你喝。”
“我……”邢歡依依不捨地放下手裡的粥,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一旁面無表情的趙靜安。
剛想要說些什麼,就把老夫人迫不及待地打斷了,“還是說你更喜歡永安煮的?沒關係沒關係,你留下來,往後一日三餐都讓他做,你負責吃就好。哦,對了,上回那個出手傷你的女捕快,我已經勒令她以後再也不準踏進我們趙家莊的勢力範圍了,要是以後她再敢欺負你,跟婆婆說,婆婆讓銅人繼續用木魚堵她的嘴,銅人很聽話的……啊!要不我讓大師把銅人借給你做保鏢吧?這樣閒雜人等以後都近不了你的身。”
檯面上,所有人都沉靜得很,只有老夫人滔滔不絕地試圖挽留。
檯面下……一片混戰。老夫人邊說邊用腳踹著身旁的永安,示意他好歹在親家母面前說幾句好聽的;另一邊礙於孃親威武,邢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於是,繡花鞋尖不安分地襲向靜安。
“哪來那麼多腳?!”體會著明顯力度不一的踩踏,永安忍不住身子往後一仰,彎身看向桌底。映入他眼簾中的是一片平靜,只有自家孃親那隻來不及歸位的腿,他蹙眉抬頭,“踢我做什麼?”
“你娘子要走了!你就沒話說嗎?”罷了,既然小動作被揭穿,老夫人索性把話擺到了檯面上。
“有什麼好說的?她自己會做決定。”永安略顯不耐地回了句。可事實上,他在期待她的回答。
他的期待很矛盾,想要她留下,但若是她當真選擇了留下,那是不是證明她心底裝著的人早就不是他了?
“邢夫人,因為種種不可告人的原因,弟妹決定不走了。”靜安做到了語不驚人死不休。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含著笑輕瞪了眼邢歡。
那眼神彷佛像是在說“我的方位有那麼難以捉摸嗎?踢人都會踢錯,還憑什麼指望我能接到你的暗示”。儘管如此,他還是看懂了她的懼怕和躊躇,及時出聲,替她做了決定。她感激的微笑,終結在了邢夫人的困惑聲中。
“嗯?”相較於飯廳裡其他人的錯愕,邢夫人淡漠依舊,只斜了眼邢歡,溢位一聲低哼。
“娘……我改變主意了……”她張了張唇,囁嚅,晃著腦袋偷覷孃的神情。
很平靜,精緻漂亮的眉眼在聽聞她的說辭後,只微微挑了挑,隨即沒有了任何動靜。邢歡摸不準孃的心思,她屏著息靜靜等待下文。
準確來說,整個飯廳都靜了下來,就連向來風風火火的老夫人都沒了聲響。直到,邢夫人漫不經心地擠出一聲,“好。”
“這就對了嘛,夫妻哪有隔夜仇,床頭打起來了還能床尾和呢。京城那麼大,一天也逛不夠吧,一會再跟永安出去逛逛,路過菜市喜歡吃什麼就買,讓永安回來給你做,他做的菜雖然不如他哥,還是吃不死人的……哎呀,關鍵是那份心,愛的烹調呀。親家母,我們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