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一切早已佈置妥當,二叔在臥室門前站立,我引了周慧過去。
二叔對周慧告誡:“我剛才講給你的話你須得記在心裡,只能看背影,不能看臉,你只能說話,不能靠近,知道麼?”
周慧點點頭,滿臉期待。
二叔推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架水墨屏風,屏風之前,擱置一小椅,椅子旁邊高高豎起兩個細脖勾角銅架,各懸一托盤。一側托盤上擺了煤油小燈,燈芯鬆散,燈光朦朧。一側托盤上擺了龍龜香爐,四隻龍頭口吐薰香,煙霧繚繞。這佈置給人一種似真似幻的迷離感。
二叔讓周慧坐在椅子上,叫她凝神靜思,莫要言語。又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去了另一個臥室,這裡是我們的總控室,安裝了電腦,用來監控每個房間。
顯示器別切割成四塊,分別顯示著大門口一樓客廳樓梯口和小瑩所處的房間。
畫面中,小瑩在屏風的另一側,背對著門口坐著,她的身邊同樣擺了勾角銅架,點了煤油小燈,燒了香爐。一樣的煙霧繚繞。
我對著對講機輕聲道:“小瑩,把面膜貼上吧。你記住啊,待會兒不管她說什麼,你都不要回應,更不要扭頭。”
小瑩按照吩咐拆了一袋面膜,把面膜貼在了臉上。雖然今天不準備讓周慧看到小瑩的臉,但還是要貼上面膜以防萬一的。這第一場戲不容有失。
小瑩貼上面膜對著隱藏鏡頭做了個的手勢。我切換了二叔的線路,對他道:“小瑩準備好了,你可以行動了。”
二叔便從懷中摸出令牌來,咿咿呀呀唸了一陣咒語,最後對著屏風一指,道了聲,“去”。把令牌從屏風上面拋了過去,小瑩早就做好了準備,伸手把令牌接住,塞進了衣服兜裡。
二叔長長吐了一口氣,似是費了好大力氣,對周慧道:“你女兒已經在對面了,見面時間只有十分鐘,記得我說的話。只能看,不能靠近。”
周慧的雙眼死死盯住屏風,雙手抱拳縮在胸前,眼中已經是噙滿了淚水。
二叔把周慧身邊的那盞煤油燈攪滅,然後將屏風緩緩推開。
這屏風本就是如扇子一般,可以摺疊的。
從東側推到西側,收攏在牆邊。
周慧和小瑩終於見面了。
小瑩穿著周娜娜的衣服,金髮撒肩,坐在小圓椅上,雙手自然垂於膝蓋,佝僂著背,一副疲憊模樣。煤油小燈從斜側打過來,光明與黑暗在她身上交織,幾縷光束被她的髮絲碎成點點光暈,她周身霧氣繚繞,似夢中迷離。
周慧只是看了一眼,就痴了,怔怔地看著,伸出手,卻又收回來。母女相隔,似是咫尺,又在天涯,她捂著臉痛哭起來。
二叔在一旁提醒道:“周施主你控制一下情緒,時間有限,有什麼話,你快些講。”
周慧的嗓音是沙啞的,她強忍哽咽,叫了聲:“娜娜,我是媽媽。”
只是說了這一句,便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彎下腰,抱著臉,肩膀篩糠般抖動,眼淚漏過她的指縫,滴在地板上。
她這樣哭泣了半分多鐘,猛地揚起腦袋,抹了把眼淚,咬著悲傷說道:“娜娜呀,你還好麼?你在那一邊,沒有痛苦了吧?”
“媽媽很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媽媽怕你冷,怕你餓,更怕你孤單。你活著的時候,媽媽忙於工作,沒能照顧好你。你患了病,為了幫你治病,媽媽又遠赴美國尋你那沒良心的父親。直到你去世都沒能陪上你幾天。我知道你恨我,你臨走之前,一句話都不跟媽媽講,媽媽知道你心中有怨。”
“媽媽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你,可是你撒手而去,實在是太過決然,媽媽無法接受,更不知所措。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唯一的親人。媽媽下定了決心,要給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