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末,沏泡好後放在炕前,為張瞎子蓋好了被褥後,匆忙地洗了把臉,轉身出門向東城外走去。
一路上白世寶心思重重,自從昨晚和張瞎子到陰曹走了一遭後,才知道這世間竟有這麼多稀奇之事,平日裡吃喝玩樂是非恩怨,死後卻有另番世界。
白世寶走到東城後詢問了街坊,才得知張王氏的家在東頭羊角衚衕西側第三家,這張王氏守寡多年,膝下無子,全靠行針走線的縫窮過活。縫窮,是專門為人縫補的生計,縫補的物件自然也都是窮人,富貴之人是不會穿著被縫補過的破衣服的,所以當時縫窮也是最辛苦最卑微的謀生。
“砰砰砰……”
白世寶走到一家破房前,用手輕拍在門上,不多時門被咯吱一聲開啟,一位老太婆勾著腰探出頭來,問道:“您是?”白世寶說了來由,被這老太請進了屋中,白世寶在屋中掃視了一圈,發現家徒四壁,破舊不堪,陳舊的桌椅板凳上了年頭,簡直和自己家有一比,無奈自己家確實因為豪賭,輸的精光。
“怎不見張師父?”那老太婆問道。
“走陰勞神,我師父在家中修養,令我將這字據交予給你。”白世寶掏出那字據出來,遞給她後,將來由去脈詳細的講了一番。
老太婆聽後大聲哭了起來,連連哭叫道:“不易!不易!”然後露起褲腿來讓白世寶一看,白世寶低頭一瞧差點吐了出來,那條瘦弱的腿上竟快成了骨頭,快要掉落的皮肉翻卷,凝成了血疤,異常恐怖。
“這陰鬼真惡,到死也要拽個人陪葬!”白世寶怒說道。
“罷了,罷了!人活為命,這事出有因,若不是我告他一狀,他也不會丟了性命,如今多虧張師父了結此事,總算有一結果!”老太婆從抽屜中掏出兩塊銀元來,遞給白世寶說道:“這銀元不多,都是我縫補衣衫攢下來的,如今幫我轉交給張師父,謝他救命之恩。”
“這錢……”白世寶知道這錢來之不易,不知縫了多少針,手上生出多少繭子才攢夠這麼多,握著手裡不知該不該收。
“不要推辭了,張師父為我的事情勞神傷身,錢雖不多,買些補品為他調養調養身子,也不免我的謝意,請你務必收下!”
白世寶推卻不過,只好將銀元收下,轉身向張王氏告辭,臨走時,張王氏對他說道:“張師父這營生不易,半生行苦積德,你既是他徒弟,只盼能夠好好學法,日後也能夠走陰往來,為人行善。”
白世寶聽後點了點頭,告別了張王氏的家中,便往回走。路過成孝巷子口時,遇到一群人正圍著一圈觀看,鬧哄哄的像是出了什麼事情,白世寶探身擠了進去,放眼一瞧,人群中有幾人正在用馬尾鬃鬥蛐兒賭錢。
白世寶頓時賭癮上頭,手心癢癢,將那兩塊銀元緊緊攥在手心裡,看著那兩隻大黑蛐蛐相互掐咬,心裡奇癢難忍,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