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若木,讓她吃飽了就來他屋裡一盞又一盞地擦著琉璃盞,要擦到能發光才算是完成。

一整面牆,五十來個琉璃盞,每日都來,每日都擦。

她懷疑他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這比她兒時被父親壓著扎馬步提水桶,還要累,還要苦。

不是錘子直截了當打擊的痛,而是細細碎碎被被棍子暗戳的苦。

她可算是體會到府裡大清掃時,下人們的苦楚了。

每每路過後廚,瞧見燕明那一副灰頭土臉,被炭火嗆得滿面苦楚的模樣,才有了稍許安慰。

她數著日子,十日總算到期。

子夜,她滿懷希冀進了若木所在的屋子。

卻見到了不想見到的人。

錢學義,他怎會在此。

前腳剛踏入,她就回頭要走,卻被若木叫停了腳步。

“進來。”

沈筱筱露著假笑,“不,我就不在此擾了你們談話,稍後我再進來。”

若木時刻關注著司徒幽的表情,那眉眼的微觸,讓他越發有了興致。

“我瞧著那琉璃盞好似積了不少灰啊。”

那灰定是存在他的腦子裡。

今日她分明擦拭得可仔細了,可如今寄人籬下,受人桎梏,又有求於人,話,不能不聽。

“······是,我馬上擦。”

罷了,最後一日,就最後一日。

沈筱筱出去接水,屋裡又只剩他們二人。

若木給他倒了盞茶,“怎麼眼一直盯著人姑娘,看上了?你出個價,我讓給你,如何?”

司徒幽握在手裡的茶杯被他越捏越緊,直至裂了道痕。

若木不依不饒,“誒,這可是上等貨,一隻一千兩起步的,你悠著點兒糟蹋。”

下一刻,茶杯碎了,茶水融入血紅的液體,滲入肌膚之下。

“這就是你說的,讓我,感興趣,的人?”

若木從旁的陶瓷盆裡又拿出一隻新茶杯給他倒上,“怎麼,難道你不感興趣?那我只好與旁人做做這生意了。”

“你敢。”

瞧著這反應,若木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我買來的丫鬟,有何不敢?”

“丫鬟?”

司徒幽明顯不信,“你與我做事,什麼時候耍過花招,要什麼我給你便是,將她放了。”

“怎麼不是,她這幾日可是盡心盡力地伺候著我呢。”

要的就是他這句話,這與他有關的訊息難得有了用處,若木暗道:確實走了些運氣。

話出,司徒幽便起身擰起他的衣襟,眼眸淬火,“你明白我的意思,惹誰都可以,就是不許動她。”

與此同時,沈筱筱拖著水盆進了屋。

三人默然,對視,眸光交疊又交叉。

沈筱筱又要退回去,被若木喊住腳步,“筱筱啊,無礙,你接著做事,客人,正與我開玩笑,無需在意。”

這讓沈筱筱如何不在意,一見到他,她就會想起那夜的荒唐,此情此景的對視,又尷尬又木然。

好在有若木在場。

她還是進了屋,對若木點頭,而後便去牆那邊擦瓶子去了。

若木意得志滿,輕佻眉目,與司徒幽對眼,“如何?”

司徒幽甩開了他,大跨步走向沈筱筱,抬起她的手腕便要往外走。

水盆就此潑倒在地,浸溼了沈筱筱與司徒幽的鞋襪,“哐啷”聲激起了鬼市的漣漪。

“你,你做什麼?”

這人是吃了什麼火藥,怎麼忽地這麼衝。

沈筱筱想抽出自己的手腕,卻無法得力。

他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