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幽一拳打在了韓朔的肩膀上,動作看上去輕巧,實則用了狠勁兒。

韓朔被打得感覺自己肩膀手臂不在同一體了,哀嚎聲在這四周的巖壁內來回響。

他捂著肩頭,跟著司徒幽進了裡屋,裡屋四壁掛滿了北慶國特殊材質的兵器,件件精巧但鋒利,能夠殺人於無形。

與中間那紗簾下雅緻的佈景格格不入。

司徒幽坐下,拿過桌几上的暖手爐,儘管裡頭沒了炭火,卻依舊帶著溫度。

韓朔站在他身旁,小小聲略帶怨氣,“主子,你今日怪得很。”

他說:“讓你謹言慎行。”

韓朔不敢置信,方才跟人沈小姐說的話做的事,哪一件兒能夠談得上是謹言慎行了?兩幅面孔也不能轉換此般迅速吧。

“是,”韓朔低頭如是說,話鋒一轉“不過,主子你真要與她做這交易嗎?真要做,我們可要虧死了。”

“您若真要女人,不僅這區區南慶國,連同咱北齊國,要誰沒有啊,何必貪戀這一枝花,況且人家都對你沒意思,一個女人而已,別把皇商這條路給堵住了,死虧。”

司徒幽拿起桌上茶杯往後彈去,再次擊中某人的肩頭,淡漠搖頭,“不虧,她說了,願意與我多說話多談心,還說會常來找我見我,這事兒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是我賺了。”

況且,皇商這路本就實際由他開的,怎麼可能堵得住。

他饜足地摸著他手中快被他盤發光的舊爐子,說著無厘頭的話。

嚇人。

至少,韓朔被嚇到了,他懷疑沈小姐給他家主子下了蠱。

“主子,原來你真喜歡有夫之婦。”在微透的屏風後聽著看著自家主子明晃晃地調戲良家婦女,韓朔直直扭頭捂耳。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閉嘴,若不是怕她傷心,我隨時都能讓她成寡婦。”

真是瘋了,韓朔背後毛毛的,直髮涼。

一開始就不對勁,從前都是自己在前他在後,他可未曾露過面,今日樁樁件件都極為反常,若非不信巫鬼之術,他都要警惕這主子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沒眼看,韓朔把面具摘下,悄聲出了密室。

沈筱筱出門後,送她的人竟沒再將她矇眼,光明正大地朝她展示來時路,她這才發覺,原來她一直在城裡走動。

彎彎繞繞還換了好些人,本以為會在哪一處城郊,沒曾想竟是地下城,這路修得比地面還要精巧,全用木板鋪就而成。

上了樓梯,開了頂門見著光,依舊是那包子鋪。

回程的馬車上,沈筱筱心思亂,但能確認的是,方才那人定然是莊主,沒有證據,只憑感覺。

回到屋內,沈筱筱整個人就像是被吸光了精氣,坐在榻上撐著頭,閉上了眼,餘驚未平。

桃之從外頭盛了盆水進屋,“小姐,您這是去哪兒了,怎麼像是歷劫回來,有氣無力的。”跟自己說了聲莫名的話,就往外跑,以為她要買什麼,但卻是兩手空空回來,還不帶上她。

她擰了擰毛巾上的水,走過去給沈筱筱輕輕擦拭著手心手背,沈筱筱就像是提線木偶,任由擺佈。

“確實像歷劫,”但事情仍舊未定下來,往後恐怕不會好過,她也漸漸清楚,想要翻覆絕對權力,這種事應當會是家常便飯,她必須習慣。

以往被矇騙久了,一步一步走向深淵,到最後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家破人亡不是宿命,是她的無知,她的偏聽偏信而釀成的禍端,不想重蹈只得暫且忍耐。

但回頭想想依舊覺得可恨極了,正當鬱悶,想起之前特意讓她哥在嫁妝裡多備上些酒,正好解悶。

剛出院落,就有招嫌的人來與她唱戲,沈筱筱再度換上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