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潔看到他回來,馬上站起來,“楊震,我想和你談談。”
楊震不動聲色地坐在餐桌邊,“嗯,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要回一線。”季潔的語氣堅定沉穩。
楊震聽出來了,這不是徵求意見、不是商量,這是通知。“你是說哪個一線?”
“刑偵。”季潔突然有點心虛,重複了一遍,“我想回刑偵一線。我還沒超齡吧。”
“站著說話幹嘛,坐啊。不是說咱倆談談嘛,好久沒談了吧。”
季潔感覺到受阻,馬上拔高了聲音,“這個需要談嗎?你有什麼理由不同意?”
“我不是不同意,你坐下,我不想一直仰著頭跟你說話。你昨天連夜抓捕也累了。”楊震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自已該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呢?他看不明白季潔的想法,季潔也太久太久不跟他說自已的想法了。他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楊震滿腦子都是“不明白”。
“我不是累了,這是我深思熟慮的。老鄭今天給我打了電話,問我對未來的生活怎麼想的。我就好好地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的生活讓我覺得好像重新回到了以前每天都精力充沛的時候,我還是想過這樣的生活。”季潔說得越來越急切。
楊震知道自已不應該沉默,但他真的想不出來應該怎麼回覆。肉眼可見的,季潔從急切逐漸變為了焦躁,楊震也不自覺地用上了審訊技巧。兩人之間的氣氛終於還是從一場和平的、感性的夫妻情感交流,變成了審訊桌兩端的攻心計。只不過,這樣的攻守不一定火星四濺、血肉橫流,也有可能只是悄然發生。
在季潔要跳起來高聲反問的前一秒,楊震輕輕開口,“季潔,人事調整馬上要下來了,我可能要接受組織談話。”
季潔原本奪口而出的話,都消弭在兩人無法對視的沉默之中。季潔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楊震去新城分局時她能在病床上說支援、說大義,可現在面對自已的新生活,她卻有太多不想承認,“你要進市局黨組了?分管……”季潔多希望這句試探可以馬上被駁回,“分管刑偵嗎?”
楊震從鼻子裡“嗯“出一聲。
季潔終於坐下了,神情委頓卻對楊震關切、疑問的眼神毫無回應,她的大腦還在急速地思考。楊震也在搜腸刮肚些合適的安慰,甚至想季潔會不會願意去其他部門的一線。季潔沒有給他深思熟慮的機會,她自已已經重新鬥志昂揚起來。
“楊震,要不我申請調到臨市。或者,我們扯個離婚證吧?反正現在也差不多。”
楊震的頭嗡地大了一圈,季潔歡快的聲音刺激了他,分居還是離婚在他的耳邊已沒有什麼區別,讓他不自覺地升高了語調,顯得十分扭曲,“離婚?季潔,你為了回刑偵一線,要跟我離婚?”
“怎麼,你為了自已升官,就要犧牲我的事業。你骨子裡不還是那套女人靠邊站嗎,那我為什麼不能自已找個出路?”季潔心中充斥著滿滿的諷刺,這個男人,曾經他們一起出生入死,但如今兩人的差別卻天上地下。
楊震覺得內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你要知道,離婚,可沒有假的。
“我當然是說真的!”大量血液湧入季潔的大腦她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這麼說,但,她還刻意挺了挺腰板,不能輸陣。
委屈,楊震覺得自已十分委屈,他慢慢站起來走到季潔面前,看著那雙曾經著迷的眼睛,如今卻只湧動著令他陌生的固執,“季潔,我是真的沒想到。這幾年,你想要孩子,我就配合;你想要試管,我就去找醫生打聽;你借調工作,我全力支援。現在,你要離婚?\"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嗤笑,“可不是我非要離婚的。要不,你放棄這次提拔,證明證明你有多不想離婚?”季潔幾乎把臉貼到楊震的臉前,挑釁地看著他的雙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