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淵從來都是個驕傲的人。他從一個小城,考到北京,在最熱、最火的年代拿到金融學位,廝殺在物慾橫流的資本市場,於不見血的戰場中縱橫捭闔,有了第一桶金,有了立足之處,也擁有了一朵奇異的高嶺之花。他一向會做選擇,最擅分析利弊,卻必須承認,娶季潔,不是一場利益交換,更多的是心之所向。他在交際場遇見她悄然退出,他在她最黯淡無光之時發現了這顆璀璨明珠,她蕭索的背影總是挺直,她悽然的目光從不缺少堅定。她的固執、她的堅強,與他的直截了當、趨利避害,終於在劇烈的高溫中相遇,在兩人所屬不同世界的催化下爆炸。可是,與譚淵所預想的,沒有半分相似。這段感情,這段生活,這次爆炸,沒有一星碎片、沒有一絲灰燼,就如蒸餾下來的純淨水重新蒸發,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季潔揮揮手沒帶走一片雲彩。而他自已,握緊了拳,才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

坊間傳聞,季潔為了別的男人與他離婚。開始時,他是信的。他不理解那是個怎樣的男人,那會是段什麼樣的感情,但他記得初見季潔時她周身散發出的淡淡悲傷的氣質。可後來,他卻生氣,好事者的口中所說並不是季潔,他們在玷汙一塊純潔的白玉。季潔是不是因為愛上別人而離開,譚淵無比清楚,她和自已過得不好。所以他曾以為,季潔和楊震,肯定會過得很好。季潔,就是自已滿分人生中做得最錯的一道題。

可今天,譚淵知道了季潔竟然和楊震離婚了。而且他發現,雖然都是季潔的前夫,但是提到季潔,楊震要比自已坦然很多。以前譚淵是覺得自已走錯了這一小段路,也放下了這個錯的人,還心胸開闊地希望她幸福。但是這麼一對比,他突然有些迷茫,對於季潔,自已內心其實還是有憤恨的,恨她作,恨她不珍惜,恨她永遠不讓步,似乎也有一些隱隱的,恨她讓自已白白揹負內心的負罪感。

他必須承認,起初聽楊震說離婚的時候,心裡是有那麼一瞬間的痛快的感覺,就算是楊震又如何,最後不還是跟自已一樣被季潔甩了。但再一想來,又覺楊震跟自已是同病相憐,甚至比自已豁達。可這是因為什麼呢,譚淵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自已不比楊震努力,亦或是季潔本就給予楊震的比給自已的更多?

譚淵內心矛盾的厲害,把純皮的座椅扶手摳破了一道,電腦螢幕閃著閃著有一塊丟失了訊號也未曾發覺。他想不明白自已到底要做什麼,只是忽而產生的憋悶感讓他越發的不爽,他從不覺得自已是一個不優秀的男人,就連楊震,譚淵也覺得他很優秀,可怎麼就這樣的兩個人都被季潔玩弄於股掌之間。

譚淵感覺到自已有些混沌,他甚至不知道自已是如何找到季潔的,但是當他站在季潔眼前,與其四目相對的時候,譚淵腦海中一片清明。

“你到底想幹什麼?”季潔的表情很無奈,今天早上她醒來以後就看見手機上有好幾條未讀資訊,點開居然是這個前前夫詐屍了。季潔一條一條的看著,越看越是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後語的只覺得譚淵該去精神病院看看。她本不搭理的,無奈自已還沒出門上班呢,譚淵的資訊又來了,說要見自已一面,還非見不可,自已要是不答應他就到局裡去堵門。季潔雖然沒那麼看重臉面,但是太難看也是不得行的,這才有了此次重逢。

譚淵看著季潔的模樣有點好笑,好像自已有多想再見她一樣,輕哼一聲:“你不要擺這臉色,我找你,不過就是有件事情想當面告訴你,想看看你的表情。”

聽完譚淵這話,季潔心突突的,但面對譚淵,季潔不允許自已有丁點失態,學著他冷笑:“說吧,你想怎麼看我笑話。”

“楊震要結婚了。”譚淵挑挑眉毛,邪嘴媚笑,一副坐等大戲上演的戲碼。只是,當他真的看見季潔臉色霎時慘白,譚淵心裡有點後悔了。季潔,也曾經是他譚淵真心愛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