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走後,青瑤在家中轉悠了一圈,見一應俱全又幹乾淨淨,知曉肯定是孫心蓮吩咐人來打掃過了,心中很是感激。

他搬了個躺椅放在院中,坐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眯著眼睛。

往日家中大大小小事務自已都沒有操持,如今林弘與李瀅突然離世,生意上與家中必定留下一堆爛攤子,可青瑤實在無心去打理。至聽到噩耗至今,心臟無時無刻劇痛,眼前是模糊的,腦中嗡嗡聲未停歇,他甚至在想這是不是隻是一場還未醒來的噩夢,可拿手掐自已的時候又是那樣的痛。

不知不覺,淚水沿著消瘦的面龐滑落下來,消失在月牙白的綢緞上。

“爹,娘。”

小桂花就這般看著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是不好的事情,若是能言語便好了,就能開口問詢,也能說些什麼安慰一下。

或許是冬日的陽光太溫暖,或許是太久沒有好好休息,又或許是離雙親近些,青瑤漸漸睡著了,夢裡竟是與雙親最後一次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

“娘,此次路遠,你怎麼還跟著爹一同去呢?”

遠行前,李瀅做了幾個拿手菜,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說些體已話。

李瀅是個極其溫柔之人,年輕時便長得溫婉,年歲上去了更顯。年輕時跟著林弘在家幹農活,後來林弘做起了生意,她又跟著林弘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如今這家業,一半是她的功勞。卻還能抽空將青瑤照顧得很好,如今還未到不惑之年,已經冒出了不少白髮。

見青瑤看著自已的頭髮,李瀅還在想梳妝時不是藏起來了嗎,忙轉移話題道:“這次的大單子是我與你爹一同談下來的,我不去不是顯得不重視,何況此次外出起碼要一個多月,讓你爹一人前去我也不放心。”

“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們,我也幫不上忙。”青瑤說。

林弘喝了口酒,笑眯眯地說:“佑安懂事,我們都知道,我與你娘已經商量好了,這一單交貨後,便著手著培養個接班人,到時我與你娘就能歇歇了。”

“真的嗎?”青瑤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自然是真的,佑安可有人選推薦?”李瀅給青瑤夾了一筷子菜。他們一家人吃飯,也沒叫丫頭伺候,倒是自在得很。

青瑤思考了一下,放下筷子說道:“家中合適的人選只有大哥(林賢)與小齊(林齊),大哥已經在幫著叔叔大理生意了,小齊愛讀書,不知道他肯不肯。一時間還真想不出合適人選,爹孃做主就是。”

想到林齊,青瑤就想起幼時與他一同上學堂,林齊能規規矩矩坐一天,自已聽先生講課像是在聽天書,總是昏昏欲睡。有一日實在是坐不住,學堂大門落了鎖,便想從那院牆翻出去,卻摔斷了腿,半月才下得了床。至此便不再強迫他上學堂,林弘說會寫自已名字認得幾個字便罷了。

青瑤忍不住笑出聲,李瀅問怎麼了,他笑著講出來,惹得三人都開懷大笑。

“佑安,你去從你那些畫中挑兩幅畫得好的,我帶著。”李瀅說。

青瑤不愛讀書,畫畫卻有些天賦,從未學習過,眼見著美景,能畫出個七八分。也請過畫畫先生,雖趕不上名家,卻比普通人好許多。

“為何?”青瑤不解。

李瀅耐心解釋道:“此次是去皇城,想必是個臥虎藏龍之地,若是有先生喜歡你的畫,便看能不能請來教教你。你不願意接手家中生意,日後也要有個謀生之法,你愛畫,日後賣畫也好,做個教畫先生也好,總能溫飽。”

青瑤聽得很是感動,湊過去抱著李瀅的手臂就開始撒嬌。

李瀅也不推開,對著林弘道:“你看看他,這麼大的人還撒嬌呢,我們此番回來,該找個媒婆給佑安說門親事了,先定下,等明年行了冠禮風風光光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