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村的山腳旁有一閒置的宅子,門口長著棵桂花樹。不知為何會長在此處,這附近從未栽種過桂花樹,就像是憑空長出來的。剛冒出小芽時,小桂花樹便有了人的意識,會聽會思考,卻不會像那小動物一樣會漫山遍野的奔跑,也不會像人一樣交談,它只能靜靜長在那裡,注視著這宅子原先的一家人,聆聽著他們的談話,

可它最近有些孤寂,冬季快來臨,連路過的蜂兒蝶兒都不見了蹤跡,連它唯一的朋友也躲進深山裡冬眠去了。

可原本這宅子並不是閒置著的,在小桂花還是小草般大小的時候,這裡還是個茅草屋子,小小的屋子中擠了一家人,他們過得不算富裕,卻日日喜笑顏開,一團和氣。小桂花聽得他們談話間,像是做了生意發了家,又說孩子太多了住不下了,於是在城中安置了更大的宅子,舉家搬走了。後來拆了茅草屋子,在原處蓋起了這座宅子,比原先的茅草屋漂亮且大,地上都鋪了花崗岩,一直鋪到桂花樹跟前。此時的樹已經長得如人那般高矮了,捨不得伐掉,就避開了,留下了這樹。

如今此樹又長大不少,需要仰頭才能看清全貌。枝幹粗壯,葉子茂密,想必再經歷過這個寒冬,明年秋季,就能開出芬芳撲鼻的花朵兒了。

這家人偶爾還是會來,通常是先齊齊整整上山,然後再在這宅子中歇歇腳就走了,不曾留宿。

小桂花閒來無事就愛睡覺,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卻被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的吵醒,睜開眼見著一條長長的隊伍的穿著麻衣,頭戴白帽,抬著什麼東西往山上走,一路上撒著白色的紙。吹吹打打的聲音哀傷婉轉,卻也掩蓋不了哭泣的聲音,聽得心中悽苦。

小桂花不太懂這是在做什麼,但覺得是不太好的事兒。

哀樂吹奏了好幾日才停歇。

不過月餘,小桂花不懂時間的流逝,只感覺從涼風習習變得寒冷無比,山上原本鬱鬱蔥蔥的,現也變得光禿禿,就連那在田裡勞作的人們也裹上了厚厚棉衣。

遠見幾輛馬車停在屋子前的路上,從馬車下來幾人,開始各自悶頭幹活。

屋子裡的東西本就一應俱全,只是久久不住人蒙了些灰塵。一番收拾下來,變得乾淨明亮。

小桂花有些納悶,也會偶爾有人來收拾屋子,卻不像今日這般大陣仗,莫非是有人要來居住?

果不其然,過了三日,正在睡覺的小桂花被馬車輪子的聲音吵醒,見一少年著一身月牙白的衣裳,頭戴一支素玉簪,正矮下身子從馬車下來。

小桂花記得他,他是這戶林姓人家中的一小輩,名喚林青瑤。這一家子的人小桂花都記得,獨獨對他印象深刻。那是因為小桂花還是棵小樹苗時曾被林青瑤的弟弟林齊連根拔起,林青瑤認出那不是一棵雜草,又重新埋回了土裡,小桂花才能順利長大。

那時的林青瑤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模樣,如今已有少年郎的樣子,身形高挑,五官端正,只是怎的瘦了許多,上次見他還不是這般光景。

青瑤下了馬車,站在屋子前,深深嘆了口氣,就這樣站了小半會兒,臉上神情烏雲密佈。

一起來的還有個看起來與他同齡的小廝,衣著同前幾日來打掃之人穿的一樣。

“公子。”小廝輕聲喊了句,見青瑤沒反應提高了些音量,“公子!”

青瑤回過神也沒看他,只從喉嚨中發出個“嗯”。

“公子,床鋪已經收拾好,帶來的食物都放在了廚房的櫃子中,公子可要去看看有何不妥?”

“不必了,小六你早些回去。”青瑤語氣平淡,眼中盡是憂傷神情。

被叫做小六的小廝原皺緊了眉頭說道:“公子真的不要我留下伺候嗎?”

“不必。”

還在城東家中時,家裡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