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木門在身後“哐當”一聲合攏,隔絕了趙貴那惡毒刻薄的咒罵和婆子們漸遠的腳步聲。

最後一絲天光被徹底掐滅。

冰冷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間淹沒了這間低矮、狹窄、散發著黴爛氣息的廂房。

死寂。

只有寒風在屋頂破損的瓦片間尖嘯著穿梭,如同冤魂的嗚咽。

“噗通。”

秦烈被粗暴摜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身體砸起的微塵混著刺骨的寒氣,嗆入口鼻。

他臉朝下,一動不動。

像一具真正被丟棄的屍體。

凌亂的黑髮沾滿泥雪,黏在臉頰刺骨的冰涼上。

口鼻間充斥著泥土的腥氣、自己鮮血的鹹腥,還有衣襟上趙貴那口濃痰散發的令人作嘔的餿臭。

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拉扯著斷裂般的劇痛。

體內那兩條被暫時壓制的“毒龍”,在劇烈的情緒波動和身體重創下,再次蠢蠢欲動。

紫心腐骨毒的陰寒死氣,如同冰針,細細密密地扎向骨髓深處。

絕脈散魂酒的霸道腐蝕之力,則像滾燙的烙鐵,在破碎的丹田和經脈裂痕中灼燒、蔓延。

冰火交織,撕扯著他殘存的生命力。

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在劇痛的縫隙裡瘋狂滋長。

蘇清雪那張冰冷高傲的臉。

夏元辰眼底深藏的虛偽和殺機。

趙貴戳在腦門上那根油膩惡臭的手指……

每一幕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嗬…嗬…”

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壓抑的低喘。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早已麻木的皮肉裡。

鮮血混合著汙泥,從指縫間滲出,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刺痛,卻奇蹟般地壓下了那幾乎要衝破理智堤壩的瘋狂咆哮。

不能死!

更不能瘋!

這具殘軀是他唯一翻盤的賭注!

他必須立刻、馬上掌控它!

秦烈猛地吸了一口冰冷汙濁的空氣。

混雜著黴味、血腥和濃痰惡臭的氣息湧入肺腑,帶來撕裂般的咳嗽。

“咳咳…嘔…”

他艱難地側過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混著泥雪。

胸腔裡火燒火燎。

他強迫自己忽略那令人窒息的惡臭和深入骨髓的劇痛。

僅存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精神力,被他強行凝聚起來。

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刺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內視!

這一次,沒有青銅古鏡碎片那霸道寒流的輔助,只有他自己前世磨礪出的堅韌意志和對身體的細微感知。

黑暗的視野在意識中緩緩展開。

一片狼藉,觸目驚心。

經脈如同被暴風蹂躪過的河道,淤塞、扭曲、寸寸斷裂。

紫黑色的汙穢毒質(紫心腐骨毒)如同頑固的苔蘚,死死附著在斷裂的經脈壁上,散發著陰寒的死氣。

丹田氣海,那武者的力量源泉,更是慘不忍睹。

原本應該堅韌光滑的丹田壁,此刻佈滿蛛網般細密的裂痕。

墨綠色、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粘稠毒質(絕脈散魂酒殘留)如同最噁心的蛞蝓,盤踞在每一道裂痕深處,散發著強烈的腐蝕性氣息,頑固地阻止著任何修復的可能。

更糟糕的是,心臟下方一寸的位置。

那個深紫色的瘀斑,此刻在意識“視野”中,正散發著幽幽的、不祥的暗芒。

絲絲縷縷的紫黑色死氣,如同毒蛇的涎液,正從瘀斑核心不斷滲出,悄無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