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高階人民法院穹頂下的空氣,在清源大橋的晨曦與法庭的肅殺之間被拉扯得近乎撕裂。國徽俯視著公訴人席上的洪學友,他手中那本攤開的綠色塑膠筆記本,邊緣捲曲的紙張如同凝固的波濤,無聲訴說著澆築在混凝土深處的血淚。被告席依舊空懸,但無形的壓力已讓旁聽席上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重量。
洪學友的聲音沉緩有力,每個音節都像法槌敲在歷史的迴音壁上:“…王鐵柱撕毀的,不僅是一頁紙,更是三十七條人命開口說話的機會!他沾著鉈毒的斷指,就是‘鳳凰’烙印在司法肌體上最骯髒的印記!而‘鳳凰’的餘孽…”他的目光驟然銳利如鷹隼,穿透法庭的空氣,直刺向辯方席上那位儒雅老者身後陰影裡一個始終低垂著頭、穿著灰色舊夾克的男人,“…就在此刻,妄圖用同樣的骯髒手段,湮滅最後的真相!”
被點名的男人猛地抬頭,露出一張平凡到極易被遺忘的臉,只有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的、非人的琥珀色資料流光暴露了本質。他下意識地想後退,身體卻如同生鏽的機器般僵硬。
“抓住他!”法警的厲喝與洪學友的指控同時炸響!
灰色夾克男眼中資料流狂閃,身體爆發出超越常人的速度,撞開身邊驚愕的人群,衝向側門!法庭瞬間大亂!
“砰!”
槍聲清脆!洪學友的配槍槍口冒著青煙。子彈精準地擦過灰夾克男的腳踝,帶起一溜血花和…飛濺的暗藍色金屬碎屑!那絕不是人類的骨骼!
灰衣男一個趔趄,動作卻絲毫未停,反手甩出一枚紐扣大小的裝置!
“滋啦——!”
刺眼的強光和震耳欲聾的噪音瞬間席捲法庭!聲光震撼彈!
混亂中,洪學友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撞碎側門的玻璃,消失在走廊的陰影裡。
“追!”洪學友對著通訊器嘶吼,目光卻死死盯在地上那幾點沾染著暗藍金屬碎屑的血跡和幾片被踩碎的玻璃渣。那暗藍色…與王鐵柱鈦合金指套的材質如出一轍!
“掘墓人”小隊如獵豹般追出。片刻後,通訊器傳來急促的報告:“目標逃入地下車庫!劫持一輛車…等等!他…他體內有東西!正在劇烈反應!能量讀數…爆表!他要自毀!”
洪學友的心猛地一沉!又是滅口!又是自毀!線索要斷!
“轟隆——!!!”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爆炸聲從地底傳來,整座法院大樓都為之震顫!緊接著,是刺耳的消防警報和瀰漫開的淡淡焦糊味。
“目標…確認清除。自毀裝置威力可控,但…現場殘留物幾乎氣化。只找到這個。”一名“掘墓人”隊員衝回法庭,將一枚被高溫熔得變形、邊緣沾著暗藍色金屬碎屑和凝固血跡的u盤放在洪學友面前。“嵌入在他斷肢改造介面裡的。自毀前強行剝離的。”
洪學友拿起那枚滾燙的u盤,指尖傳來灼痛和冰冷的金屬觸感。他將其插入法庭專用、物理隔絕網路的取證電腦。
螢幕上沒有檔案目錄,只有一個孤零零的、不斷旋轉的3d地球模型。模型上,七個猩紅的光點如同滴血的座標,分佈在全球不同角落:北太平洋某處海溝、西伯利亞凍土荒原、瑞士阿爾卑斯山深處…還有一處,赫然標記在南極羅斯冰架下方——正是洪學友曾潛入的“鳳凰”母巢座標!
每個光點旁,都標註著一串複雜的符號,像是加密的經緯度,又像是基因序列片段。
“這是…‘鳳凰’的全球備份節點?”審判長聲音凝重。
“不,”雅萍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更深的洞察。她不知何時已站在洪學友身邊,琥珀色的瞳孔深處,那流動的法典條文似乎正與u盤模型上的猩紅光點產生某種微弱的共鳴。“這些座標…不是伺服器位置。是‘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