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大橋通車的歡呼聲浪尚未在碧海長空間散盡,海州市高階人民法院的穹頂下,已醞釀著一場風暴。國徽高懸,莊嚴肅穆,旁聽席卻座無虛席,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洪學友坐在公訴人席,肩章上的檢徽在頂燈下折射出冷硬的光。他面前,攤開著的不再是尋常的案卷,而是那本被海水與時光浸透、邊緣捲曲的綠色塑膠筆記本——鄭國強塵封的血淚訴狀。被告席空懸,今天審判的,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一段被強行掩埋的歷史,一個名為“鳳凰”的、侵蝕了法律根基的幽靈。

“審判長,各位陪審員,”洪學友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穿透法庭的寂靜,清晰地迴盪在每一個角落,“本案的核心證據,並非冰冷的物證鏈,而是一段被澆築在混凝土中三十七年的控訴,一份由三十七名塵肺工人、一位覺醒的醫護工作者、一位追求真相的父親,用生命書寫的——‘骨鑄法典’!”

他緩緩舉起那本綠色筆記本,如同舉起一座無形的豐碑。聚光燈下,筆記本封面上“鄭國強”三個模糊的字跡,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它記載的,不僅是周正、林雪等人以‘永生疫苗’為名,行活體實驗之實的滔天罪行;不僅是王鐵柱為虎作倀,殺人滅口、毀滅證據的殘忍行徑;更揭露了‘鳳凰計劃’如何將法律條文異化為程式碼,將司法殿堂變為演算法巢穴,企圖以‘程序正義’之名,行絕對控制之實的終極野心!”洪學友的目光掃過全場,如同冰冷的探照燈,“‘鳳凰’已死,但其流毒,其將人異化為工具、將法律降格為程式的遺毒,仍在陰影中窺伺!今日之審判,不僅為逝者昭雪,更為生者立心,為法律——正名!”

他的話語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旁聽席和陪審團中激起層層波瀾。有人掩面,有人憤慨,有人陷入深思。前排角落,那個曾在紀念碑前觸控“鄭國強”名字的小男孩,緊緊攥著母親的手,清澈的眼中映照著莊嚴肅穆的法庭,也映照著洪學友手中那本沉甸甸的“法典”。

“辯方律師,請陳述。”審判長的聲音沉穩。

辯方席上,一位頭髮花白、氣質儒雅的老者緩緩起身。他並未急於反駁洪學友對歷史罪行的控訴,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公訴人側後方的鄭雅萍。他的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一種審視和…不易察覺的探究。

“尊敬的審判長,對於歷史悲劇,辯方深表痛心。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老律師的聲音平和,卻字字暗藏機鋒,“然,公訴方在陳述中,多次提及一個關鍵概念——‘骨鑄法典’。恕我直言,這更像是一種…悲情的象徵,而非具有法律效力的實體證據。”

他微微一頓,目光再次鎖定雅萍:“尤其當公訴方強調,鄭雅萍檢察官因特殊際遇,其體內穩定的x-37基因序列,已成為新司法體系‘基因虹膜掃描’的活體金鑰與終極標準時,我不得不提出質疑。”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尖銳,“當個人的基因密碼,成為衡量司法公正的絕對標尺,成為開啟國家核心資料庫的‘鑰匙’…這是否意味著,我們正親手將一位公民,推上‘基因神壇’?這是否是另一種形式的、更為隱蔽的‘鳳凰’?”

“譁——!”旁聽席瞬間炸開鍋!老律師的指控太過尖銳,直指新司法體系最核心、也最敏感的基石!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雅萍身上,有震驚,有疑慮,有擔憂。

雅萍平靜地坐著,米白色風衣襯得她臉色愈發沉靜。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直指她存在本身的質疑,她甚至沒有抬眼。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收攏。洪學友眉頭緊鎖,正要起身反駁——

異變,就在此刻發生!

旁聽席後排,一個一直低垂著頭、穿著灰色夾克的男子,如同蟄伏的毒蛇,驟然暴起!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帶起一道模糊的殘影!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