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濤院,密室入口。

濃烈的血腥味和那股淡淡的、陳舊鐵鏽混合冷血爬蟲的腥氣,比之前更加濃郁,幾乎凝成實質。被強行破開的床板下,黑洞洞的方形入口如同巨獸貪婪的咽喉。粘稠的新鮮血跡,一路滴落,延伸進深不見底的黑暗。

蕭景行與鐵鷹幾乎是同時趕到。鐵鷹強忍著傷痛,點燃了隨身攜帶的強力火摺子,橘黃色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入口附近溼滑的臺階和石壁。石壁上,濺滿了新鮮和暗沉交織的血點,一直向下延伸。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侯爺,小心!”鐵鷹持刀在前,警惕地注視著下方深沉的黑暗。地道狹窄,僅容一人勉強透過,且已被破壞的機關堵塞過一次,危機四伏。

蕭景行沒有言語。他站在入口邊緣,手中的骨匣此刻異常“安靜”。那幽暗的螭龍之眼不再熾盛,反而內斂得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血池,只是那緩慢而有力的脈動感,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晰、都要……渴望!匣體甚至微微震顫著,彷彿匣中之物感受到了下方黑暗中同源的氣息,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之融合!

他低頭,看著骨匣,又看向那血跡斑斑、通往未知深淵的階梯。一個冰冷而清晰的認知在腦中浮現:父親蕭遠山的血,不僅是開啟暗道的鑰匙,更是……指向最終祭壇的路標!這骨匣,這血螭,它要的,不僅僅是蕭家的血,更是這地道盡頭,那柄殘破的青銅古劍,以及它所代表的東西!

“跟著血跡,下去。”蕭景行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率先踏上了向下延伸的、溼滑冰冷的石階。鐵鷹咬緊牙關,緊隨其後,火折的光芒在狹窄的地道中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扭曲,投射在佈滿苔蘚和水痕的石壁上,如同行走在巨獸的腸道之中。

地道並非筆直,而是蜿蜒向下,坡度陡峭。越往下走,空氣越是陰冷潮溼,血腥味和那股奇特的腥氣也越發濃重。石壁上開始出現一些模糊的、非人力開鑿的爪痕,以及一些用暗紅色顏料塗抹的、扭曲怪異的符號,與之前發現的那塊皮革碎片上的“螭目”標記如出一轍,散發著令人不安的邪異氣息。

“侯爺,看前面!”鐵鷹壓低聲音,火光照向前方。地道在這裡似乎到了盡頭,出現了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輪廓。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地道盡頭的地面上,散落著幾具屍體!

屍體穿著夜行衣,但並非鐵鷹衛的裝束。他們的死狀極其詭異恐怖。身體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彷彿被巨力強行擰斷。面板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乾癟脫水,如同被瞬間抽乾了所有水分和血液!更駭人的是他們的臉,五官扭曲變形,嘴巴張到極限,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瞪著上方,凝固著臨死前極致的恐懼和痛苦。他們的傷口處,沒有多少血跡流出,只有一層薄薄的、暗紅色的結晶狀物質覆蓋著。

“是昨夜伏擊我們的那些人!”鐵鷹沉聲道,眼中閃過一絲驚悸。這些人的死狀,比直接砍殺要恐怖詭異百倍!

蕭景行目光掃過屍體,沒有絲毫停留。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屍體旁邊石壁上,一個巨大的、用新鮮血液塗抹的符號所吸引——一個更加完整、更加清晰的“螭目窺天”標記!那螭龍盤繞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地道入口的方向,彷彿在嘲諷,又似在指引。符號下方的血跡尚未完全乾涸,顯然剛留下不久!

“父親……”蕭景行心中默唸,眼神更加冰冷。蕭遠山,一個重傷垂死之人,如何能留下如此清晰的符號?除非……他體內的東西,早已不是他自己!

兩人跨過屍體,踏入那個開闊的空間。這裡似乎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小型溶洞,被人工開鑿過。溶洞中央,矗立著一座半人高的、用粗糙黑石壘砌的簡陋祭壇。祭壇上,空空如也。

而在祭壇正對著的溶洞石壁上,赫然有一個僅容一人透過的、黑黢黢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