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鎮的日頭被鉛雲吞了大半,明德當鋪的朱漆門板在正午時分 "吱呀" 裂開條縫。陳二狗攥著半塊硬餅的手驟然收緊,看見門楣上倒懸的 "當德明" 匾額正在滲血,三滴血珠恰好滴在門環上,濺起的火星竟在地面燒出北斗形狀。

"子時開的當鋪,怎麼大白天開門了?" 更夫王老四的聲音從巷尾飄來,卻在看見門內景象時猛地噤聲。二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櫃檯後坐著個戴墨鏡的賬房先生,指尖正摩挲著枚青銅戒指,戒面刻著的北斗紋與第十七章中婚戒內側的刻痕一模一樣。

蘇若雪的油紙傘柄突然發燙,陰眼玉墜在袖中發出警示般的震顫。她湊近門縫,看見先生袖口繡著的蓮花紋,正是第十六章中戲班秘典裡的血河教標記,而他面前的算盤珠子,竟全是用少女的指骨磨成。

"三位是來當東西的?" 先生的聲音像砂紙擦過石板,頭也不抬,"小店只當活物,人心、眼珠、舌頭... 樣樣都收。" 他推了推墨鏡,露出空洞的眼窩,"尤其是蘇姑娘的陰眼,可是極品。"

二狗的雙魚玉佩突然發燙,他看見先生身後的牆壁上掛滿當票,每一張的抵押品欄都用隱血墨寫著 "心臟",而典當人姓名,正是前幾章中受害少女的名字。更詭異的是,當票右下角蓋著 "張府" 的印,卻在陰眼下顯形為血河教的蓮花紋。

"我們當玉佩。" 林九的桃木劍橫在胸前,劍刃映出先生腰間的血玉扳指,正是第十三章中張府管家的信物,"開個價吧。"

先生終於抬頭,嘴角扯出個冰冷的微笑:"玉佩?倒是很久沒人當這種死物了。" 他開啟抽屜,裡面堆滿寫著 "死當" 的字據,每一張都纏著紅繩,繩頭繫著少女的斷髮,"不過要看是什麼玉佩 ——" 他的指尖停在二狗頸間,"雙魚玉佩的話,倒是能換三具活屍。"

蘇若雪的陰眼突然劇痛,看見字據上的紅繩正在吸收天地間的陰氣,每根繩子都連著鎮中某棵槐樹,而槐樹底下,埋著的正是被剜心的少女屍體。她終於明白,為何李翠翠們的心臟不翼而飛 —— 都被當成死當品押在了這裡。

"義兄的當票..." 蘇若雪的聲音發顫,看見某張字據上的典當人寫著 "蘇明修",正是她失蹤的義兄,"他用心臟換了什麼?"

先生的笑聲像夜梟啼叫:"換了張能讓妹妹活下來的庚帖啊。" 他甩出張泛黃的紙,"張府的陰婚聘書,能保你們蘇家三載平安 —— 可惜啊,陰眼傳人終究還是逃不過血河教的網。"

二狗的指尖觸到櫃檯邊緣,突然被紙角劃破。血珠滲進 "死當" 二字,櫃檯突然發出蜂鳴,無數黑影從字據中飄出,正是前幾章中出現過的紙人新娘。她們的胸口都嵌著婚戒,正是第十七章中紙人抬轎裡的祭品。

"小心!" 林九的三清鈴發出爆響,震碎了最近的紙人,卻見紙人殘骸中露出半張地圖,上面標著 "雷音寺地宮?鬼璽" 的字樣,與第十八章中婚戒內側的刻痕呼應。

先生突然暴起,袖口甩出七道血線,每道都纏著青面獠牙的殭屍:"清微堂的小崽子,真當我看不出你們的把戲?" 他的墨鏡碎裂,露出後頸與蘇若雪相同的星圖胎記,"你們以為找到鬼璽碎片就能破陣?我這當鋪,就是血河教的活陣眼!"

蘇若雪的傘柄殘片劃破掌心,血珠滴在當票上,竟顯形出義兄的臨終記憶:三個月前的雨夜,他跪在櫃檯前,先生用鬼璽碎片劃破他的手腕,在當票上寫下 "心臟換陰婚,保妹妹周全"。

"義兄!" 蘇若雪的眼淚滴在字據上,陰眼看見義兄的魂魄被困在櫃檯後的密室裡,正被無數紙人啃食,"林九,密室在算盤後面!"

林九的桃木劍斬落血線,劍刃劈向算盤的瞬間,牆面突然翻轉,露出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