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當鋪的血腥味在舌尖打轉,陳二狗盯著賬房先生摘下的墨鏡,瞳孔驟縮 —— 那對眼窩裡嵌著的不是眼珠,而是兩枚轉動的青銅鏡,鏡面倒映著他和林九扭曲的臉。
"小崽子,想看鬼市嗎?" 先生的手指劃過算盤,骨制算珠發出細碎的爆裂聲,"我這鋪子啊,白天當活物,夜裡當鬼魂,唯有鏡花水界......" 他突然抬頭,眼窩中的鏡面泛起血光,"能照見你們最害怕的真相。"
牆面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糊著的米紙層層剝落,露出後面百面銅鏡。陳二狗看見每面鏡中都映著青溪鎮,卻全是顛倒的模樣:房簷朝下滴著屍油,更夫倒著敲梆子,紙人抬轎的隊伍在半空倒懸,轎簾上的 "血河嫁女" 四字變成 "女嫁河血"。
"鏡花水月!" 林九的桃木劍橫在胸前,劍身上的雷擊紋與鏡中反光產生共鳴,"《茅山禁錄》說這是血河教的邪術,用百面生魂鏡困人魂魄......"
話未說完,最近的鏡面突然凸出,伸出只青紫色的手。二狗慌忙後退,卻見鏡中自己正咧開嘴笑,指尖在牆面刻著黃泉引符,而符紙上的名字,正是蘇若雪。
"林九!" 蘇若雪的油紙傘柄突然發燙,陰眼玉墜在鏡光中裂開細紋,"鏡界在吞噬我們的倒影,每個鏡面都是個獨立的黃泉小世界!"
賬房先生的笑聲混著算盤珠子滾落的聲響:"蘇姑娘好眼力,這鏡花水界專收陰眼傳人的魂魄 ——" 他抬手甩出七道血線,每道都纏著鏡中飛出的紙人新娘,"尤其是你這種帶星圖胎記的極品。"
林九的劍尖挑飛最近的紙人,卻見紙人殘骸中露出半張當票,抵押品欄寫著 "蘇若雪?陰眼"。他突然想起第十九章中蘇若雪後頸的星圖,鏡中倒影正對著她的後頸,胎記在鏡面裡泛著妖異的紅光。
"若雪姐姐,你的傘!" 二狗驚呼,看見鏡中蘇若雪的油紙傘正在融化,傘柄殘片變成血河教的蓮花紋,"鏡界在複製我們的法器!"
蘇若雪強撐著將傘柄按在鏡面,陰眼玉墜的微光竟讓鏡中世界出現裂痕:"鏡花水界怕陰眼血!林九,用劍劈中央鏡面,那裡是陣眼!"
林九踏天罡步躍起,桃木劍帶著雷擊紋斬落。鏡面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卻在裂開的瞬間,映出鏡中自己正跪在血河教祭壇前,手中鬼璽碎片貼著心口 ——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場景,父親的斷劍正插在他後背。
"師父!" 二狗看見林九的手在發抖,鏡中倒影的動作與他完全同步,"那不是真的!"
賬房先生的算盤突然崩裂,算珠化作紙人撲來:"小崽子,鏡花水界照的是心底的恐懼 ——" 他指向鏡中正在刻符的二狗,"比如陳二狗,最怕自己親手把蘇姑娘推進花轎。"
二狗渾身冰涼,鏡中自己正把蘇若雪按在花轎裡,她後頸的星圖胎記被血色浸透。他突然想起第十七章中的婚戒,內側的生辰八字不知何時變成了自己的,而鏡中花轎的目的地,正是雷音寺。
"破!" 林九突然將劍刺入自己掌心,鮮血滴在鏡面裂痕處。三清鈴發出刺耳鳴叫,百面銅鏡同時爆碎,卻在碎片中顯形出完整的青溪鎮地圖,鎮西頭的雷音寺被血河環繞,中央標著 "鬼璽核心"。
賬房先生的身影在鏡霧中搖晃,墨鏡重新戴上:"清微堂的血祭劍訣,果然有點意思。" 他甩出半枚鬼璽碎片,"拿去吧,雷音寺的地宮入口,就藏在鏡碎之處 ——"
話音未落,所有鏡面突然吸入黑霧,賬房先生化作紙人,手中還攥著蘇若雪的當票。二狗撿起鬼璽碎片,發現碎片邊緣刻著 "雷音寺往生殿",與第十八章中婚戒內側的刻痕完全吻合。
"鏡花水界的出口在當鋪後院。" 蘇若雪摸著傘柄殘片,陰眼看見地面的血跡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