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外的青石板路傳來棺木滾動聲,七頂花轎從四個方向湧來,轎簾上的 "囍" 字全變成了 "奠"。林九看見每頂花轎前都走著個戴青銅面具的紙人,正是無常鬼母的模樣,而花轎裡,坐著的正是宣紙上記載的七個姑娘,她們的胸口都插著桃木釘,心口處的北斗星圖正在吸收天地間的陰氣。
"二狗,把宣紙貼在花轎上!" 林九大喊著甩出七道鎮屍符,"蘇姑娘,用陰眼望北斗!"
二狗鼓足勇氣衝上去,將浸透自己鮮血的宣紙按在主花轎上。雙魚血接觸花轎的瞬間,所有黃泉引符發出刺耳的尖嘯,紙人們紛紛倒地,化作一堆寫滿咒文的黃紙。蘇若雪的陰眼在月光下泛著紅光,看見每具紙人胸腔裡都藏著枚斷髮,正是前幾章中義莊地磚下埋著的祭品。
"咳咳..." 無常鬼母的面具徹底碎裂,露出半張腐爛的臉,"算你們狠... 但七月十五之前,血河必開!" 她甩出袖中血線,趁機遁入血霧,卻留下句話在夜空中迴盪:"林九,你爹的斷劍,還在義莊井底呢..."
戲班的鑼鼓聲停了,蘇若雪癱坐在地上,摸著傘柄上的陰眼玉墜苦笑:"原來我爹當年沒騙我,蘇氏陰眼真的能看見亡魂... 可為什麼,看見的都是這些可怕的事?"
林九蹲下身,看著她後頸新浮現的星圖胎記 —— 與殘卷上的圖案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裡的話:"陰眼與雙魚,血煞之鑰,護之則安,失之則亡。" 此刻看著蘇若雪蒼白的臉,他第一次對自己的使命產生了動搖。
"蘇姐姐,你的眼睛..." 二狗看見她眼尾的硃砂痣在褪色,突然想起第一章中李翠翠死時的場景,"是不是用了陰眼,就會受傷?"
蘇若雪勉強一笑,摸了摸二狗的頭:"傻孩子,能救下你和道長,比什麼都強。再說..." 她望向戲班後臺,那裡還飄著未散的血霧,"我來青溪鎮,本就是為了查清義兄的死因,現在知道是血河教搞的鬼,也算沒白來。"
更漏聲響起,已是子時三刻。林九站起身,望著鎮口方向逐漸匯聚的血霧,知道這只是血河教的試探。他摸了摸袖口的三清鈴,裂紋比之前更深了,但鈴聲依舊清亮 —— 就像他此刻的心境,雖然迷茫,但護佑蒼生的信念從未動搖。
"回破廟。" 林九撿起地上的引魂燈,"今晚要把宣紙上的生辰八字對出來,還要... 查查義莊井底的斷劍。"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蘇若雪的傘柄上,"蘇姑娘,若不嫌棄,以後就和我們一起吧,青溪鎮的劫數,需要陰眼的力量。"
蘇若雪抬頭,看見少年和道士眼中的堅定。她想起自己在城隍廟許下的願,想起義兄死時胸口的背鬥傷,終於點點頭:"好,但我有個條件 ——" 她摸了摸眼尾的硃砂痣,"別把我當弱女子,我能扛傘,也能扛劍。"
破廟的油燈再次亮起,三人圍坐在供桌前。二狗對照戶籍冊,找出了宣紙上剩下的四個名字,都是鎮中未出閣的少女。林九看著這些名字,突然發現她們的生辰連起來,正好是北斗七星的排列,而中心位置,正是二狗的命理。
"師父,這是不是說,我也是他們的目標?" 二狗指著自己的名字,雖然害怕,但聲音裡多了份堅定,"就像您說的,我的眼睛不是詛咒,是用來記住的。我會記住每個姐姐的樣子,幫她們討回公道。"
林九看著少年認真的模樣,想起他三歲時在棺材裡的啼哭,想起他剛才不顧危險潑灑鮮血的勇敢。他突然明白,父親當年為什麼要把二狗留在身邊,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才是破局的關鍵 —— 就像雙魚玉佩的兩半,只有合在一起,才能斬斷血河。
夜更深了,戲班的樑柱上,黃泉引符的殘片還在發光,卻照不亮破廟裡的油燈。蘇若雪的引魂燈芯突然竄起青焰,映出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