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停屍房,靴底碾過地面時,聽見輕微的碎裂聲。老仵作慌忙攔住他:"道長,李翠翠的屍體...... 不見了!今早張府來抬棺,開啟棺材只剩件染血的喜服,心口位置還繡著北斗星圖......"

停屍房的窗欞上爬滿蛛絲,唯有中間那扇窗乾淨得反常。林九伸手觸碰窗框,木頭上殘留著新鮮的屍油味,窗臺上擺著半塊碎成七瓣的玉佩,正是趙鐵柱祖傳的陰陽雙魚佩。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破廟撿到二狗時,這孩子懷裡抱著的正是半塊帶血的玉佩,而另一半,此刻正在他的儲物袋裡。

"道長,您看這個......" 老仵作從懷裡掏出片燒焦的符紙,"是在李翠翠床頭找到的,看著像咱們茅山的鎮鬼符,可燒成這樣沒法辨認......"

林九接過符紙,焦黑的紙灰裡露出半行硃砂字:"陰婚必借北斗力,七煞歸位血河開。" 他的瞳孔驟縮,這是《茅山禁錄》裡記載的血煞真君復活術,需要七名至陰之體的少女,以北斗星象為引,用桃木釘剜心獻祭,方能開啟黃泉血河。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已是辰時三刻。林九走到義莊門口,望著鎮東頭張府的方向,朱漆大門上貼著的 "囍" 字在晨光中泛著青白,像極了李翠翠棺中那件染血的喜服。他忽然想起父親日記裡的一句話:"若見北斗連煞,必是血煞復甦之兆,切記保護雙魚與陰眼。"

"道長,還有件怪事......" 老仵作追出來,手裡攥著捲髮黃的縣誌,"百年前那場血祭陰婚,也是七個少女被剜心,縣誌上說她們的心臟被放在青銅鼎裡,擺成北斗陣,最後鼎中湧出血河,淹死了半個鎮子的人......"

縣誌上的插圖已經模糊,但中央那個刻著北斗的青銅鼎卻異常清晰,鼎身刻著的 "血煞真君" 四個大字,與林九在父親遺物中見過的拓片分毫不差。他突然意識到,青溪鎮正在重演百年前的慘劇,而這次的目標,正是七個生辰八字暗合北斗貪狼局的少女。

"去城隍廟。" 林九突然轉身,劍柄重重磕在義莊門框上,驚飛了樑上棲息的烏鴉,"查清楚七位姑娘是否都去過城隍廟,尤其是她們許過什麼願。"

城隍廟的長明燈在正午時分突然熄滅,林九站在神像前,看著香案上七堆新燒的紙灰。老仵作翻著功德簿,突然指著某頁驚叫:"李翠翠、王小姐、劉姑娘...... 她們都在七月初一求過姻緣,籤文都是 ' 紅鸞星動,陰婚將至 '!"

籤筒裡的竹籤突然無風自動,林九伸手接住一根,籤面上畫著個被北斗環繞的骷髏頭,背面用屍油寫著 "七日後子時,娶你為妻"。他想起趙鐵柱說過,李翠翠墜樓前曾收到張府的庚帖,而庚帖上的日期,正是七月十五 —— 北斗貪狼星最亮的夜晚。

"道長,鎮口槐樹......" 小徒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樹上掛著七件紅衣,每件衣服心口都繡著北斗,還有紙人在樹下打轉!"

林九衝出城隍廟時,看見鎮口的老槐樹被七盞白紙燈籠圍繞,每件紅衣都被釘在樹幹上,衣襬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極了七個懸在半空的新娘。紙人們抬著頂空轎,轎簾上繡著的 "囍" 字正在滲血,每走三步就對著槐樹磕頭,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

他抽出桃木劍,劍身上的雷擊紋突然發亮,在地面畫出北斗軌跡。三清鈴應聲而響,震碎了紙人的動作,卻見每具紙人胸口都貼著張庚帖,正是七位姑娘的生辰八字。更詭異的是,槐樹的年輪裡滲出黑血,在樹幹上勾勒出與義莊屍體相同的北斗星圖。

"貪狼星主災禍,巨門星主血光,祿存星主刑獄......" 林九喃喃自語,想起《北斗延生經》裡的記載,"七星連煞,必出大凶,何況是貪狼、巨門、祿存三星連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