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斟滿,隨即掀開壺蓋,將壺舉過頭頂,清洌的佳釀形成一道水線,張開大口,仰頭便飲,一飲而盡,豪氣大笑道:“痛快!”
童千行冷冷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正如賢弟所言,你我攜手,天下何事不成?賢弟,‘淵’的主人,功參造化,對賢弟青眼有加,大事若成,你突破大乘指日可待。”
陸天璇大手一揚,阻住話頭:“小弟只有一事不明,兄長已是世間至強,浩氣宗也被譽為中洲正道第一宗,那位神秘的‘淵’的主人,究竟用什麼說動了你,令你趨之若鶩?”
童千行面上陰霾掠過,沉寂良久,恨恨道:“浩氣宗,不值一提。遙想當年,你奪冠十勝臺,成為衍妙聖宗明日之星,我在浩氣宗外門混日子,別說宗主,連先天境的長老都難以見到。”
陸天璇精神一振,上前一步,吼道:“兄長創業艱辛,逆流而上,一步一個腳印,浩氣宗發展到今天的地位,豈不珍惜?須知,一失足成千古恨,趁現在陷入未深,及時拔足,全身而退,切莫要自誤!”
“哈哈哈哈”,童千行神情瘋癲,仰天長嘯,“區區浩氣宗,宗主才金丹,庸庸碌碌。至於聲名遠播的‘浩然正氣訣’,傳下的內容都不足一百字,就這區區數十字,還只傳授宗主真傳弟子一人,在那裡,我如同蛆蟲般苟活著。”
陸天璇神情激動:“成就金丹時,曾與兄長會過一面,見你數十年在後天徘徊,我便曾說過,讓你改投別派。”
童千行臉色逐漸變得陰狠:“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處心積慮,下毒、賄賂、栽贓、嫁禍、設局、縱火……所有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我全都做了,耗盡全部心血,才成為真傳弟子,可我良心喪盡,卻只換來這幾十字的心法口訣。握著那枚玉簡,好像上天給我開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玩笑,只覺人生就是一個笑話。”
陸天璇一怔,吐出一口長息:“你成為真傳弟子後,進步神速,沒幾年又登臨宗主大位,只以為時來運轉,真不知兄長過得如此艱難。”
“哼,若非主人暗中傳我全本‘浩然正氣訣’,豈有今天?宗主也罷、長老也好,統統被我擊斃,所有舊人,不服者盡數清洗。浩氣宗脫胎換骨,僅我一人可稱尊,鐵血手腕,才鑄就今天的中洲第一宗門!”
陸天璇雙目一凝,胸中一口豪氣吐出:“那位‘淵’的主人,竟然在數千年前已開始佈局?處心積慮,如此大手筆,倒不愧魔道魁首,我陸天璇便與他一較高下。”
童千行臉色慘白,長笑一陣,終於搖搖頭道:“你我兄弟,難道終於要走上你死我活的相殘之路嗎?”
陸天璇昂首挺胸,一手接過玉杯:“飲盡此仙釀,前塵往事、兄弟之情隨風散,至此往後,道不同,不相為謀。”舉杯與桌上的玉杯碰了一下,再高舉到口邊。
童千行久久無言,終於,極不情願端起酒杯,目中精光迸射,冷冷道:“主人猜得不錯,你英雄意氣,終不願與我等為伍。”
兩人相對站立,仰頭一飲而盡,掌心用力,兩隻玉杯如風化般,飛灰湮滅。
陸天璇一言不發,轉身欲行,童千行忽道:“陸星主,留步!”
陸天璇肩頭微晃,再度轉過身來,目色冷峻:“童宗主還有話要說?”
“星主可知此處為何地?”
陸天璇雙眉緊皺,聲音沉穩:“仙山浩渺,此處為千疊峰鷹愁峽。”
“鷹愁、鬼見亦愁,更何況人乎?”
“所見非人,雖愁無怨!”
“可有一人,星主不得不見。”話音剛落,天空咔啦啦、轟隆隆不停巨響。兩人所處地域景色不停變幻,天空一會雲破天開、烈日當空;一會陰雲密佈、狂風驟雨;瞬間,又幻成冷月清靜、蛙鳴蟬噪。
無數的季節和情景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