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的離去】
第十四次穿越的時空漣漪徹底平息時,梁漢果正站在茶園中心那棵最老的羅漢果樹下。初秋的風捲著幾片枯黃的葉子掠過腳邊,空氣中瀰漫著果實成熟的甜香。他低頭看向懷中的艾麗,心臟猛地一縮。
那隻陪伴他穿越十三次時空的銀色變異鵝,此刻正劇烈地顫抖著。它原本如同月光澆鑄的羽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光澤,從耀眼的銀白變成黯淡的灰錫色。每當它艱難地呼吸一次,羽毛間就會閃過一絲微弱的電火花,像是能量核心正在崩解。梁漢果能清晰地感覺到,從艾麗溫熱的身體裡傳來的時空能量,正以潮水退去般的速度流失——那是連續十三次強行撕裂時空壁壘、透支本源的代價。
“艾麗……”他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撫過它冰涼的脖頸。
艾麗抬起頭,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映出梁漢果的臉,那眼神裡沒有痛苦,只有一種近乎悲憫的溫柔。它張開嘴,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嘎嘎”聲,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告別。隨後,它將頭輕輕靠在梁漢果的掌心,徹底停止了顫抖。
三天後,當葉雲天在簽署呂家父子的社群矯正檔案時,梁漢果抱著艾麗,坐在那棵最初治癒他的變異羅漢果樹下。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片,在艾麗灰敗的羽毛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它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身體僵硬而冰冷,只有翅膀還保持著微微收攏的姿勢,彷彿只是睡著了。
梁漢果沒有哭。他就那樣抱著那隻變異鵝(艾麗),從清晨坐到黃昏。看著露水在葉片上凝結又蒸發,看著遠處能量塔的藍光從熾烈轉為柔和,看著葉雲天帶著孩子們在茶園裡嬉笑打鬧的身影逐漸模糊在暮色中。直到最後一縷陽光掠過艾麗冰冷的喙,他才緩緩站起身,用一把小小的園藝鏟,在羅漢果樹粗壯的根系旁挖了一個淺淺的坑。
他沒有給艾麗立碑。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月光草的種子,那是艾麗生前最喜歡啄食的植物——它們的花瓣在夜間會發出淡淡的熒光,像極了時空漣漪的顏色。梁漢果將種子撒在新翻的泥土上,又澆了一杯用晨露泡的羅漢果茶。
“睡吧,艾麗。”他輕聲說,“這裡的能量很安穩,不會再有撕裂時空的痛了。”
第二天清晨,葉雲天帶著五胞胎來看望“老夥計”艾麗時,只看到梁漢果背對著他們,坐在羅漢果樹下的石頭上。他的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對著樹影低語。孩子們好奇地圍著那片剛種下種子的土地,葉雲天則拍了拍梁漢果的肩膀,什麼也沒問——他知道,有些離別,沉默比安慰更有力量。他們都以為,這只是一隻通人性的“特殊守衛鵝”壽終正寢的尋常故事,沒人知道,這泥土之下,埋葬的是整個時空的奇蹟與代價。
【秘密的守護者】
艾麗離開後的日子,梁漢果沒有離開茶園。他依舊每天清晨五點準時出現在巡檢通道上,只是身邊少了那隻搖搖擺擺的銀色身影。他的增強現實眼鏡早已摘下,渾濁的眼睛卻比任何精密儀器都更能洞察茶園的細微變化——哪株藤蔓的葉片發黃是缺水,哪顆果實的光澤異常是能量失衡,哪段灌溉管道的水流聲不對是堵塞,他聽一聽、摸一摸,就能準確判斷。
他成了茶園裡一個真正的“隱形人”。
當金瞳為新型能量轉換器的核心引數苦惱,在實驗室裡熬到凌晨三點時,第二天清晨總會發現桌上多了一份泛黃的草稿紙,上面用鉛筆寫著二十年前的一組實驗資料——那是梁漢果年輕時參與早期能量專案時記錄的,恰好能解開金瞳的瓶頸。金瞳對著草稿紙研究了三天,最終突破技術難關,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張早就該銷燬的舊紙,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自己桌上。
當木瞳培育的耐寒羅漢果苗第三次枯萎,蹲在溫室裡紅著眼眶時,她第二天會發現,那片總是出問題的土壤,溼度和酸鹼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