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豎爺一行人抵達沙漠盡頭,一座與沙漠同樣寸草不生的岩石山脈映入眾人眼簾。此時,北靈的靈力已大幅恢復,她不僅無需他人揹負,還治好了三恆和焦火的腿傷,讓他們也能行走自如。

眼前的山不用說就是員丘山了。員丘山東西看起來挺長,但南北並不寬,加上山也不太高,眾人只花了大約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就穿過去了。

眾人過了員丘山,又走了兩三里地就看到了房屋,顯然已經到了聶耳國。員丘山上只是蕭瑟荒涼,而這聶耳國,只能用“生靈塗炭”來描述了。

眾人眼前是聶耳國邊境處的一個小鎮。小鎮本身不大,站在鎮外的土崗上一眼就能看盡全貌。此時的小鎮,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屋子 —— 到處都是倒塌的牆垣、燒黑的柱椽;鎮上也沒了任何聲音,不論人的聲音,還是雞犬的聲音。看著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每個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像是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突然闖進了心裡,給他們的心房增加了額外的負擔。

一行人在土崗上靜默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後,收拾心情,按照原計劃向東北方繼續走去。大家小心翼翼地走下土崗,輕手輕腳地朝著鎮子的方向行進。一條已經乾涸見底的水溝從鎮子西北邊蜿蜒而來,最後在鎮子中間位置打了個一百二十度的彎,橫穿過鎮子向東邊蜿蜒而去。不久,那條水溝擋住了眾人前進的道路,迫使大家不得不沿著溝岸朝著鎮子裡走去。當第一個坍塌的房屋與眾人只有咫尺之遙時,透過溝岸上樹葉茂密的大樹的縫隙,一具蜷曲在水溝邊爛泥中、已經腐爛的人類屍體映入所有人驚愕的眼中。那個屍體不用仔細辨認,便能看出是一個聶耳人,而且是一個地位頗高的聶耳人 —— 因為那屍體的耳朵很長。幾隻通體血紅、體型如同烏鴉般大小的長喙鳥,停在屍體上,它們長長的喙埋在屍體的腐肉中,一動不動,就像靈堂上擺在棺木前的飯碗上插著的筷子。

那水溝中的曝屍讓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彷彿那長喙鳥長長的喙不是紮在屍體的腐肉中,而是紮在他們的心頭似的。眾人將目光從屍體上收回,沿著溝岸繼續前行。他們一聲不吭,連腳步聲都刻意放輕,像是生怕驚動了那些安靜停在屍體上的長喙鳥。

本以為遠離那具屍體就能卸下心頭重壓,然而越往鎮子中央走,屍體越是密集:起初只是水溝裡散落著幾具,後來不僅溝中屍體成堆,牆垣下、街道旁也隨處可見變形的屍體 —— 每具屍體上都停著一動不動的長喙鳥,安靜得彷彿不存在。這些屍體中不僅有人類,還有獸畜,甚至包括眾人需要的坐騎文虎。顯然,鎮上經歷了一場無差別的屠殺,眾人的心情漸漸從沉重轉向了憤怒。

“這是魔乾的嗎?這些都是手無寸鐵的人,魔怎麼能如此濫殺無辜!”行至一座橫跨水溝的木橋邊,看著橋下橫七豎八的屍體,香姑終於按捺不住胸中怒氣,攥緊拳頭怒斥道。

“魔與神同源,為何如此毫無人性?為何能做出這等慘無人道之事?難道他們連一絲憐憫都沒有嗎?”一向沉著的焦火也被眼前景象刺痛,緊跟著激動地質問。

“魔是惡念的實體,破壞是他們的本性,人性與他們毫無關聯。”北靈盯著焦火,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在魔眼中,人類如同螻蟻。他們殺人,就像人踩死螻蟻 —— 你們踩死螻蟻時,可曾有過憐憫?”

“太可惡了,我們一定要消滅魔,為這些慘死的人……還有獸類報仇。”三恆在眾人再次陷入沉默時,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道。

沒人回應三恆的話,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難受至極,彷彿躺在水溝中被長喙刺穿皮肉的正是自己。大家低著頭,邁著沉重的步子默默前行,生怕稍有動靜就會驚飛那些通體血紅的鳥。幾人艱難走過木橋後,繼續沿著水溝另一側的堤岸向東行進。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