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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筠到了武場。

長崤的武場建在山腳,選的是地勢平坦沒什麼危險的地方,專供剛入門的低階弟子學劍。武場很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穿著長崤入門弟子統一的黑白弟子服。兩兩三三的聚在一起,見著他來,交談聲都停了,幾個弟子自以為隱蔽的偷偷看他。

燕筠裝看不見,他抱著自己的木劍,尋了一塊稍微空曠的地方坐了下來。

天邊這才初破曉光,冬日的清晨寒風比平日更要刺骨的多,長崤又總是要比其他地方更冷上一些。燕筠還沒開始習劍,自然也不會引氣入體,只能靠著凡間的棉襖布衣生抗。

但好在他從前挨的凍多了,練就了一身皮糙肉厚的本事。別的弟子聚在一起冷的發抖,燕筠倒沒抖,他坐在一個大石墩上默默發呆,等著授課長老來。

只不過他沒等到授課長老,倒是等到了陸秋回。

今日陸秋回沒有隻用布條束髮,而是帶了一柄小巧銀冠,他穿著一身藍衣,明明還是個孩子,臉上卻是一副十分少年老成的沉穩。燕筠盯著他看,心下默默想到了一個詞——裝模做樣。

裝模做樣的陸秋回穿過了武場,穿過了一眾弟子,最後停在了他面前。燕筠一愣,抬起了頭。陸秋回從背後掏出了一樣東西,道:“給你的。”

燕筠看向了他的手,只見在他手裡攥著的,赫然是一把做工精細的小木劍,一看就是入階弟子剛開始習劍時用的那種。

燕筠指著自己,有些茫然道:“給我?”

他沒事給自己送一把劍來幹什麼?簡直毫無道理。陸秋回抿了一下嘴,神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拿著。”

“?”燕筠:“為什麼?”

“掌門聽說你可以習劍了,託我帶給你的。”陸秋回說。

原來是歐自問要他帶來的。燕筠哦了一聲,這樣就說的通了。

“但是我已經有一柄了。”燕筠指了指自己的書袋,“多謝掌門關懷。”

陸秋回一怔,果然見燕筠的書袋裡彆著一柄小木劍。

不知道為什麼,燕筠錯覺似的總覺得陸秋回在那一刻似乎有些洩氣。“好吧。”陸秋回收起了木劍,卻沒走。頓了頓,他在原地躊躇了一會,眉毛有些糾結的皺了起來,像是想說什麼。

燕筠抬著頭看著他。

半響,他終於下定什麼決心似的:“我......”話剛一出口,就聽一陣急促樂聲響起,鼓點似的。

那是武場的開時令,樂聲響起則代表弟子們要開時習劍了。陸秋回驟然被打斷,嘴巴徒勞的張了張,看了眼燕筠,還是轉身走了。

終於走了。燕筠從書袋裡拿出劍,心想。他還以為陸秋回終於離開了,沒想到陸秋回卻沒離開,而是站到了武場的最前方。弟子們排列整齊,齊聲行禮道:“大師兄好——”

陸秋回禮數週全的回了一禮,溫潤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穿透全場:“各位師弟好,今日,我們來練一夢孤江第一式,拿起你們的劍來。”

竟是陸秋回教他們劍法!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長崤之大,他最不想打交道的人絕對當屬陸秋回了,燕筠在心底嘆了口氣。

好在這一場課下來還算平靜,陸秋回人品如何暫且不論,但劍法確實是一等一的好。燕筠認真聽著他的話,學著感受身邊草木萬物之氣,以氣慢慢入體,摸索半天,竟真的讓他感知到了身邊的一股微弱氣流。

他提著劍,動作略笨拙的跟著陸秋回的指令瞎比劃了半天。依樣畫葫蘆的,動作甚至算得上滑稽的來來回回比劃著第一式。

好在身邊弟子的‘劍法’也大都相同的一樣可笑,聚在一起不像道家名門,更像戲班子。

直到練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