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過被子,但想想,校醫室的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蓋過,不可能經常洗,不太乾淨,他拎起自己脫在一旁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將被子蓋在外套上。

校醫進來,剛好瞅見這一幕,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一眼就看得透徹:“女朋友啊?貼心是怪貼心的,就是有點兒馬虎。”

不是過來照顧病人嗎?病人還坐著呢,她倒躺下睡著了。

許為然被他的話驚到,矢口否認:“不是。”怕吵醒遲瀅,聲音放輕了些許,“她是我同學。”

“這麼緊張幹什麼。”校醫笑著,撈了張椅子坐下,“我又不是你們年級主任,我不抓早戀。”

許為然:“……”

他不再言語,總覺得越描越黑。

低頭看書,餘光總忍不住瞥向身旁,那個小小一團睡得酣甜的人。

在她睡著的時候,他才可以這般肆無忌憚地看她,不用擔心某一秒的對視,會不小心洩露自己的心思。

一大一小兩瓶藥水輸完,校醫過來給許為然拔針,瞥了眼還在病床上呼呼大睡的姑娘,樂了:“你還不叫醒她啊,就讓她睡在這兒?”

校醫說完,遲瀅咕噥了一聲什麼,睜開了眼,剛醒來人還迷糊著,分不清這是在哪裡,直到視線裡出現許為然的臉,思緒才漸漸回籠。

遲瀅坐了起來,身上的被子和外套滑到床上,她揉著被自己壓到發麻的胳膊,啞聲道:“我怎麼睡著了?”

“還說呢,我這兒就一張床,你睡了,你男朋友這個病人就只能坐著了。”校醫打趣道,“被子都給你蓋上了。”

遲瀅來不及歉疚,重複著校醫的話:“我、男、朋、友?”

她望向已經站起來的許為然,他不自在地咳了聲,沒敢與她對視,聲音低低地解釋:“我說了不是,校醫不信。”

校醫恰好聽到他這句低喃,從善如流地說:“好吧,不是就不是。”

遲瀅:“……”

許為然:“……”

兩人走出醫務室,氣氛有些微妙。許為然怕遲瀅誤會是自己說了什麼誤導了校醫,再次認真地解釋:“他以為你是我……女朋友,說了兩句玩笑話,我當時就澄清了,他大概是想岔了,以為我有意隱瞞關係。總之,你別誤會。”

遲瀅反問:“我誤會什麼?”

“……”許為然不知她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默了數秒,還是老實道,“誤會是我告訴他的。”

“哦,這樣啊——”遲瀅拖著音,彎著眼笑,“我沒誤會呀。”

許為然怎麼可能在別人面前承認她是他女朋友,太好笑了,他還怕她誤會,解釋了一大堆。殊不知,他連喜歡她這件事都不敢承認。

遲瀅前後擺動著仍舊有些發麻的胳膊,眺望著遠處的教學樓,燈光從一格格窗戶裡透出來,與路燈、月光交相輝映。風裡裹著清新的草木香和花香,蟲鳴細微,一點不噪。這樣美好的夜晚,不適合悶頭寫題。

“許為然。”遲瀅瞧著地上兩道挨在一起的影子,時而重疊,“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現在嗎?”

“就現在。”

不等他說出去還是不去,遲瀅直接抓起他的手,迎著風往前跑,從一個昏暗的岔路口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