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迅速冷靜,朝扶桑吼道:“扶桑,速取今早備好的藥材,火速熬成藥湯。”

語畢,目光如冰刃掃向春梅,決然道:“想要救你主子,快退出門外,關緊房門,未得我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春梅抽噎著應諾,匆忙起身,掩門時仍不住回望,眼神滿是憂慮與恐懼,淚水模糊視線,腳步踉蹌離去。

裴玄無暇他顧,屈膝蹲下,修長手指輕搭洛雲初纖細手腕,脈搏微弱,仿若遊絲瀕斷,氣息奄奄。

裴玄眉心緊蹙成川,目光觸及那汩汩湧出的鮮血,仿若一道森冷冰箭直直刺中心臟。

他牙關緊咬,腮幫鼓起,似在強忍那蝕骨劇痛,每一寸肌肉皆因緊張與驚惶而緊繃如弦。

緩緩伸手,指尖輕觸那被鮮血浸透的長衫,仿若觸碰滾燙炭火,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輕輕一掀,光潔白皙的肌膚映入眼簾,在血汙映襯下更顯嬌弱,如霜雪初融的淨地,純淨得令人心顫。

他的眼眸瞬間泛紅,仿若燃著兩簇憤怒火焰,灼灼燃燒。

喉結急劇滾動,似欲嚥下滿心驚怒與疼惜,每一下起伏皆飽含無盡酸澀。

當視線落在她心口那不斷浸血的創口,雙眸驟縮,仿若見摯愛珍寶遭無情碾碎。

心頭之血……

她究竟經歷了何事才會如此......

不及細思,他匆忙重披紅衣,輕柔抱起洛雲初,如護稀世珍寶,身床鋪的方向走去......

裴玄面色凝重如霜,修長手指輕搭於洛雲初纖細腕間。

剎那間,一股微弱且紊亂的脈象似殘絲般傳來,每一絲搏動皆似瀕死掙扎,令他心尖驟顫。

內傷竟沉重若淵海倒灌,幾近將生機吞噬殆盡。

毒邪借血液為徑,如洶湧洪潮直攻心口要害,沿途肆虐,臟腑皆遭重創。

這具身軀的狀況竟已惡劣到如此境地,令人心驚膽寒。

昨夜探查時所觸及的脈息不過是死脈之象,雖已預示著生機的微弱與不祥,可如今再次感知,卻發現情況遠比想象中更為糟糕。

此刻體內仿若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大戰,處處殘垣斷壁,破損程度極為嚴重,臟腑經絡之間的平衡被徹底打破,最後一線生機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

明明已經吃下了他的復血丸了,應該會有生機才是。

可現在......

心口處,鮮血不斷滲出,敗血之症由此瘋長,一寸寸侵蝕軀體根基。

氣若游絲,筋脈受損嚴重,幽谷中最後一縷輕煙,縹緲欲散。

他無法想象,這些痛夾雜在一起,究竟是何滋味。

顧不得多想。

裴玄小心翼翼地將她身上的衣服解除。

她光潔的身子竟如此瘦弱,明明已是十六芳華,可......

她這些年來,究竟受了多少苦。

動作間,不經意碰到了心口處的傷口,洛雲初不由得痛苦地嚶嚀一聲。

裴玄的目光觸及洛雲初心口那處傷口。

每一滴血都似重錘砸落在他的心尖,痛意瞬間在靈魂深處炸開。

裴玄身姿緩緩傾落,他從瓷瓶中輕舀出藥粉,細緻入微的動作,猶如在對待稀世珍寶,容不得半分差錯。

手指帶著藥粉靠近可怖傷口,指尖剛一觸及溢血創口邊緣,溫潤指尖與冰冷鮮血的懸殊溫差,恰似冰火猝然相撞,令他呼吸陡然一滯。

洛雲初緊閉雙眸,纖長睫羽無力地垂覆於蒼白麵頰,感覺到痛時,她眉心緊蹙,額頭浸出細細冷汗。

唇瓣失去血色,微微開啟間,溢位若有若無的痛吟,那破碎的音節似是從靈魂深淵攀爬而出,聲聲揪扯著裴玄的心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