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江綰?”

她的聲音帶著一股天然的傲意,卻沒有人能夠質疑。

天子與皇后之女,還是最受寵的那一位,想要什麼沒有?她的底氣源於坐擁大燕山河的帝君,做什麼都不奇怪。

江綰行半禮,低眉順眼,“是,公主有何事吩咐?”

“你倒是挺規矩,”她明媚張揚的笑掛在嘴邊,叫她卻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輕嘆了句。

“節哀。”

而後帶著後邊一群人與她擦肩過,袖口飄的是濃厚的龍涎香,腰間掛的是海南沉香球,大燕唯有三顆。

輕輕的兩個字震得江綰靈魂滯留在原地,直到寧真公主已經走遠了,才轉身。

看著遠處,花豔群擁,明明聽不到聲音,卻仍覺得喧鬧。

唯有那一顆走在最前頭的明珠,穿得華貴卻依舊超脫之中。

她像是感受到江綰的視線,回過頭,遠遠地,朝她輕笑。

她知道。

她知道自己時常去那院子。

她知道死去的雁娘與自己有關係。

可她為什麼沒有捅破?

就好像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臺,為她搭建的戲臺,為她上演的戲劇。

秋茶叫喚自己的聲音,仿若從天邊而來,時有時無,虛無縹緲。

這是江綰第一次覺得宮牆之內,沒有一個角色是擺設,沒有一個高位者是簡單的。

雁孃的死究竟是······

不,都不是。

別想那麼多了。

她將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她需要一些罪狀,對自己的訴狀,去不斷記憶雁娘這個人,感受她的存在。

--

寧真公主,名為楚不疑。

母后自小便耳提面命,皇宮裡沒有一個人是可信的,有些時候,連母后都不能信。

既然誰都不能信,那就太沒意思了。

於是她選了個東西來深信,那便是神學。

只要得空,她便會跑去欽天監看國師們搗鼓那幾顆或大或小的球,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學會了觀天象。

後來覺得沒意思了,她便開始看書,沉迷書,沉醉書,此書民間常言:話本子。

話本子裡的小人有著各不相同的角色,過這比著宮牆內有趣萬倍的人生。

但她從未羨慕或嚮往過宮牆外,除卻皇女身份後的形形色色,而是十分享受這千夫可指的地位。

某日,母后嫌她日子過得過於孤僻,便像選秀女一般,給她選了好些個官女子進宮伴讀。

這些官女子也是有趣,總在背後說她壞話,但她是地位崇高的天女,與小人物計較可就失了風度。

她們自以為聰明,卻不知道進了她的長樂宮,一言一行,可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小手段她也不屑於使,像看小人玩樂般逗弄著她們。

也不乏有沉悶不語的無聊姑娘,她自然更不會去在意了。

可最近,有位官女子好像是裝的,竟三更半夜闖到梨院去。

那梨院可是太明宮的地盤,只不過在她這邊也留了個門罷了。

她那位姑母不好惹,她也沒打算自討沒趣,於是這個梨院她連修繕都懶得,那姑母好像更沒這精力放在那兒。

本是個荒廢的院子,卻有個宮女在裡面獨舞,她也是因為江綰才知道的,這種好戲,她如何能錯過?

本以為就是一位不識好歹的宮女,細查才知道,這宮女竟是昔日風光無限的麗妃。

傳言麗妃難產而死。

但那只是傳言,極少數人知道真相。

而她便是為數不多之一。

麗妃是魯國人,長相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