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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波盪漾,我在泳池裡遊了一百米後,爬上了岸,來到了救生員李貌的座子邊上,他衝我揚了揚頭。

“你丫一來我就看見你了,”他笑著說,“還他媽假裝沒看見我。”

“剛才真沒看見你。”我說。實際上,當時我是想和他打招呼的,但是看到他正在和別人說話,便跳到池子裡遊起泳來了。

“你這兩次怎麼都是自已來的?”李貌問,“上次跟著你的那倆妞兒呢?”

“操,別提了,”我嘆了口氣,說,“一個被鎖在家裡了,另一個不想來觸景生情。”

“什麼意思?”

我簡單地說了情況,李貌咂摸著嘴說:“怎麼感覺都是你丫方的?”

“別他媽廢話了,我又不是掃把星。”

“你丫不是總上午來嗎?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呀?”李貌問。

“上午陪師詩去十里河了,她想給她媽買只寵物,可是到了那兒一問,齁兒逼貴的,買不起。”

“我操,你們就他媽不應該去那兒,全是坑你們這幫不懂的人的,”李貌說,“你問問她對品種有沒有要求?”

我感到有些驚喜,問:“你丫能搞來?”

“我一哥們兒家裡的波斯貓下了幾隻小崽兒,正發愁發不出去了呢,”李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過種兒不純,是他們家的母貓和別的貓串的種兒,賣不出價錢,他又不想留在家裡浪費貓糧,所以就想送人……你說巧不巧,上禮拜我來這兒之前,他還讓我幫著找下家兒呢,你丫要是早問我,何至於白跑一趟十里河呀?”

“管丫什麼種兒呢,是個會叫喚的活物兒就行了……你現在能幫我問問嗎?”

“操,我今兒個把手機落家了,等我晚上回去之後幫你問問,”李貌說,“哎,對了,我還沒你手機號呢。”

“我一會兒把手機拿過來,你把你的號兒告訴我,我給你打過去,晚上回家看通話記錄就行了。”

我回到更衣室,拿出自已的手機,李貌把他的號碼告訴了我,我記了下來,撥了過去,按下擴音,打算等響起回鈴音後就結束通話。沒等我掛,電話居然被接起來了,一個婦女的聲音說,喂。李貌說,媽,是我,你怎麼接了,這是我一哥們兒的號。李貌媽說,行了,掛了吧。

“你媽還偷看你手機?”掛了電話後,我問李貌。

“我媽肯定是怕我跟壞孩子來往。”

“你媽的擔心都是多餘,你就是壞孩子。”

“去你大爺的吧!”李貌笑罵道。

我說:“我現在給師詩打個電話,把這個事兒告訴她一聲。”

李貌攔住了我,說:“別,等我這邊落聽之後再跟她說吧。”

我又遊了一會兒,與李貌去更衣室抽了一支菸,然後又遊了一會兒,終於有些累了,便向李貌告辭,並且再次囑咐他一定不要忘記幫我詢問寵物貓的事情。

傍晚,我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她要加班,讓我自已去買一些晚飯。我離開了家,獨自在橫穿街區的路上走著,尋覓著街邊的吃食,夕陽就像吝嗇的葛朗臺一樣,正在奮力收起它最後的金子。白晝更加深沉地藏進了黑暗之中,閃著萬家燈火的樓宇,默默地佇立在那裡。

不知從哪個視窗忽然升起一個女人饒有興趣的尖銳的歌聲,家庭卡拉OK的音響聲穿過燈火通明的黃昏,在繁鬧的街區留下印痕,似乎想要跨過這略顯喧囂的夜晚。

太陽的餘暉終於熄滅在西山的那一邊,將陽光播撒向大洋及彼岸。隨著黑夜張起它的幕布,月牙更顯明亮,好似將夜空劃出一道彎彎的口子,將天的那一邊的光明展現給黑夜中的人們。星光下,我獨自走在路上,站在街角停留了一會兒,我看見黑沉沉的大地展開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