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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是一個與張卓完全不同男生,他安靜樣子,簡直像一個女孩子。吳唸的個子不高,至少比張卓矮半頭,他的頭髮看起來很軟,緊緊地貼著頭皮。面板不白也不黑,顯得有點發黃,臉頰削瘦,但是看起來卻很圓潤,沒有高聳的顴骨和突兀的額頭,鼻樑也不高,就像米夏一樣,矮鼻樑翹鼻子。他的嘴巴很秀氣,有點書本上形容櫻桃小口的意思,這讓他看起來有點男生女相,柔弱至極。眼睛雖然不大,但是很細長,有點丹鳳眼的意味,只不過不那麼吊著眼角。塌矮的鼻樑上架著一副藍黑色的金屬框架眼鏡,一看就是一副好學生的模樣。雖然他的個子不高,但是手腳卻顯得很長,如果要是個大耳垂的話,簡直有種演義小說中漢昭烈帝的樣子,可惜他是個小耳朵。

這是米夏從一本高中語文讀本中取出的一張照片上的吳念,他站在盧溝橋前乾隆題詞的“盧溝曉月”碑前,雙手自然下垂,雙腳呈外八字,臉上掛著照相時特有的假笑。透過衣著可以看出來,那應該是一個隆冬季節。與吳念並排站著的,是臉上掛著洋溢笑容的米夏,她的頭上戴著一頂米黃色的雜牌棒球帽,腦袋微微歪向吳念一側。兩人並沒有任何親密的動作,就像是朋友那樣各自站著。

吳念是米夏的高中同學,在米夏眼裡,他就像是一隻安靜的小貓,幾乎從來不與男生們追跑打鬧,總是習慣一個人坐在自已的靠窗的座位上低頭看書,偶爾伸個懶腰,側頭看向窗外。實際上,在上高三之前,米夏和吳唸的對話不超過五十句,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吳念坐在靠窗的中間位置,米夏坐在中排靠前的位置,二人身上沒有任何班級職務,不屬於同一組,甚至連體育課和上操站隊都離得很遠。米夏本身就是一個安靜的人,她與女同學交流得都不算太多,更何況男生了。同樣的,吳念也是個蔫兒茄子,男生們倒是也沒人欺負他,即使班裡的幾個壞小子也不愛逗這個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的男生。因為吳念和米夏性格溫柔,人畜無害,對待什麼事情都報之一笑,同學們便稱呼他們倆為班裡的“吉祥物”——也許這是他們唯一的交集吧。

在米夏瞭解吳念之前,一直覺得他就是一個思想簡單的人。而當她和吳念熟絡起來之後,才知道這個文靜的男生的內心世界很豐富,他看過很多書,各方面的知識都很豐富,只是平時面對同學的時候,不善於表現罷了。

我拿著那張照片,認真地看著上面的小個子男生,幾乎看不出他有什麼優點。若論長相,他似乎很平庸,沒有什麼亮點。不像我,身高一米八,經常參加體育運動顯得身材很好(19歲的時候),劍眉朗目,鼻直口闊,說句大言不慚的話,簡直帥得不像話。

我問米夏:“他到底什麼地方吸引你了?”

“也許是談吐和氣質吧。”米夏拿著那封信,看著上面的句子,說。

“十來歲的孩子能有什麼談吐和氣質?”

“說不上來,也可能是性格相似吧。”

米夏說,她給男同學們的印象是十分高冷,並不是那麼容易接近的人,實際上她的內心還是很有包容性的,只是自已因為初中發生的那件事,讓她不會主動去接觸別人,所以顯得很清心寡慾。所以,男同學們幾乎也不會來跟她調笑,相反的,師詩的性格倒是很招男孩子喜歡,甚至還有人追求過她,只不過師詩對誰都像是哥們兒一樣。

米夏的少女心門始終因為無人叩擊而緊閉,她也覺得自已是一個被侮辱過的人,恥於與別人接觸,內心也就更加封閉了。米夏有一度認為自已並不喜歡男生,因為她從未對哪個男孩動過心,雖然她已經到了花季雨季的年齡。當然,她也沒有懷疑過自已是同性戀,因為她也沒有看上過哪個女孩子。米夏想,也許再長大一些,思想更加成熟,也就能夠解開自已的心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