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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日子,我一向喜歡睡懶覺的,更何況這還是在米夏的床上。米夏的臥室窗戶朝北,她的窗簾又很厚實,所以陽光幾乎透不進屋裡。我是被米夏的敲門聲吵醒的。她敲了敲門,低聲問:“張卓,你醒了嗎?”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已經把她的毛巾被踹到了地上,趕緊翻身拿了上來,說:“我剛醒。”
“我把昨天剩的米飯炒了,”她又敲了敲門,說,“我現在要進去一下,方便嗎?”
我連忙從椅子上拿過T恤短褲,慌亂地套在身上,說:“你進來吧。”
米夏輕輕推開門,看到我後,捂著嘴笑了,說:“你把衣服穿反了。”
我低頭一看,T恤果然穿反了,趕緊脫了下來,翻過來之後重新穿上了。米夏從衣架上拿走了幾件掛著的衣服,包括那件內衣。她說:“我先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裡洗上,回來之後直接晾上就行了……你先去吃飯吧,我去洗個澡,你要洗澡嗎?”
“啊?”米夏的問話讓我發懵,我以為她邀請我與她一起洗,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出現了我們赤身裸體站在淋浴下的畫面,“一起洗?”
“嘖,你想哪兒去了?”米夏嗔怪道,“自已洗自已的!”
“算了吧,我沒有換洗的衣服,也沒有毛巾,太麻煩了。”
“那你隨便吧,我先去洗了……你快吃飯去吧,一會兒咱們還要去看看師詩呢。”
米夏去了廁所,很快便傳來了水聲。我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走到廚房,開啟水龍頭,隨意洗了臉,然後又漱了漱口。米夏已經把炒好的米飯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邊上擺著筷子,不過只有一人的份。我沒有吃,而是走到廁所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米夏在裡面大聲問:“怎麼了?”
廁所門上有一條狹長的磨玻璃,隱約能看到一團肉色的身子在動。這一刻,我竟邪惡地希望磨玻璃變成透明玻璃。我說:“怎麼就一碗飯呀?你不吃嗎?”
米夏說:“鍋裡還有,你先吃吧,別等我了。”
我戀戀不捨地看了看磨玻璃後,走回到桌子邊上坐下來開始吃飯。我吃飯的速度很快,三口兩口便吃完了,把碗拿到廚房刷乾淨晾在一邊。
米夏還沒有洗完澡。女生的動作就是緩慢,換做是我的話,這點時間不僅吃完了飯,也會洗完澡的。我回到米夏的臥室,拉開窗簾,開啟窗戶透氣。對面樓上一個禿頂大爺正扒著陽臺窗戶抽菸,看到我後,愣了一下。我和禿頂大爺對視一眼之後,嚇了一跳,趕緊躲到窗戶一邊的書櫃前面。
我又看到了那個夾著“知名不具”寫的情書的硬皮本。它就像是一把鋒銳的匕首,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直至沒柄。我鬼使神差地將硬皮本取了出來,熟稔地翻到最後一頁,拿出那張信箋,看著那蛛蛛爬一樣的字跡,再次閱讀了一遍後,恨不得將它撕毀。
“張卓,你看什麼呢?”米夏不知道何時洗完了澡,站在臥室門口,一邊用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一邊問我。
我心裡一慌,趕緊把信箋夾回了硬皮本中,想要把本子塞回書櫃。米夏走了進來,把毛巾掛在脖頸上,一把奪過了本子,有些生氣地問:“誰讓你動這個本子了?”
“對不起,我……我以為是什麼書呢,就隨手拿出來看了看。”
米夏說:“這裡面都是我抄的歌詞什麼的。”
“是、是啊,我看了一眼,發現是歌詞,就打算放回去了。”
米夏板著臉,溼漉漉的頭髮凌亂地擋在臉前,從硬皮本的最後一頁拿出那張藍色花紋的信紙,在我眼前晃了晃,問:“你看了嗎?”
我搖搖頭,撒謊道:“沒有。”
米夏又問:“你看了嗎?”
我依然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