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頂下來,送別了天擇。回到房間才想起來,我給天擇做的花生,忘記拿給他吃了。

都怪我一心享受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便忘了其他。否則,我可以和天擇一邊吃著我為他做的花生,一邊喝酒賞月,那該是多麼美好啊!

至於天擇的生辰禮。思量良久,決定親手繡一個貼身的護身符給他。

說來慚愧,雖為女人,我的針織女紅卻是完全拿不出手的。家裡有什麼需要縫縫補補的,我都是甩給瑩兒。

別看瑩兒平時大大咧咧又有點跋扈,女人該會的家務,她都做得有模有樣。瑩兒也嫌棄我手笨,說我的針線活兒跟災難現場一樣,還說就憑這,我是很難嫁出去的。

可不管怎樣,我還是想送給天擇一份不一樣的禮物。至少是很用心的禮物。

白天忙著水鋪的生意,晚上我就利用休息時間,藉著微弱的燭光,一針一線的為天擇縫製護身符。

我選的是青色的錦緞,我們第一次在忘塵崖相遇時,他腰間的束帶、他的青封劍,就是這個顏色。我用金線繡著字元,一針一線,很是認真仔細。

縫累了,就透過窗子看看屋外的月亮。

那天屋頂喝酒的情景,彷彿就發生在昨夜,歷歷在目。每每回想起來,都彷彿天擇就陪在我身邊一樣,心裡面暖滋滋的。

月光灑在我的窗前,也照在了忘塵。

只是,我果然手殘,沒過幾天,手指被針扎得都是針眼兒。做茶飲需要拈花的時候,我的手指便一跳一跳疼得厲害,已經掌握不好力度了。

瑩兒每回看到我皺眉拈花,都不忘陰陽怪氣幾句。

滄雲派最近很忙,不但多日不見天擇,連緣君也沒怎麼來過。

紅豆,也沒來過。

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十幾天的努力,護身符終於繡好了。代價就是,換來了我滿手指的針眼兒。

之前經常聽水鋪的茶客提起靈隱寺。據說靈隱寺受過各朝皇帝的冊封,去那裡請願是比較靈驗的。每逢初一十五,朝拜之人更是絡繹不絕,寺裡面香火繚繞不散,猶如仙境一般。並且大家還說一日當中,清晨上香最為虔誠。

說來慚愧,來臨安城這麼多年,我居然沒去靈隱寺拜過一次佛燒過一柱香。而今為了給天擇祈福,我斷然是要去一次的。

靈隱寺位處西湖西北面,在飛來峰與北高峰之間。而我距離飛來峰,有三個時辰的路程。所以,凌晨趁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就要出發,這樣才趕得及在清晨之時替天擇燃香。

我要帶著護身符去給天擇祈福,讓靈隱寺的仙靈之氣浸在護身符裡,以此來保佑天擇平安順遂。

我吃素三天,焚香沐浴,在初一的夜裡出發了。

都說夜涼如水。深秋的凌晨,還是寒意襲人的。

我穿著厚厚的外衫,快速地走在臨安城的街道上。街道兩旁大部分的店鋪都已經打烊,偶爾可以遇到幾家依舊在營業的腳店,卻也不見前去惠顧的人。

尋常百姓家,幾乎都熄了燈。只有零星幾家住戶亮著燭火,即使微弱,卻也能為夜歸人,照亮他回家的路。

一陣冷風吹來,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把自已裹得更緊了。

我抬起頭,看到了初一的月亮。那是新月,僅有一彎月牙,朝右彎曲著。

那是忘塵的方向。

天擇的孃親,此刻在月亮之上,是否看得到我,是否也看得到天擇。

新月微光,星光卻璀璨。在新月的襯托下,星,卻勝過月,更加奪目了。

不知走了多久,我又累又餓。路也越來越偏,人煙越來越稀少。混沌之中,我努力地辨別著方向,堅定地前行著。

為天擇祈福,是此刻能支撐我繼續走下去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