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二狗呆然的神色,鄭和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並將另一杯茶往李二狗身前推了推。
李二狗將辛棄疾真跡本能反應的塞入懷中,然後端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開竅了?”鄭和問道。
李二狗搖了搖頭,隨後意識到不妥,於是又點了點頭。
“那到底是開竅了還是沒開竅?”鄭和耐心的繼續問道。
“我不清楚,但是我能感受到身體裡有一絲變化。”李二狗看著自己的五指,猶自的捏了捏拳頭。“我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了。”
“要不要去喝酒?”鄭和冷不丁的突然說道。
李二狗點了點頭。
“好。”
若是換作以前,李二狗對於鄭和跳脫的問題思維,必然會有所思慮,不會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
但從夢境中醒來,滴酒不沾的李二狗忽然很想喝酒。他想看看夢境中白袍少年手中的酒到底何滋味。
“茶樓喝茶,酒樓喝酒。這裡顯然不是一個喝酒的好地方,你可願意出去?”鄭和環顧了一圈四周,嘴裡感慨道。
李二狗撓了撓頭,回道:“那我去和店家說道一下。客官您且等我片刻。”
鄭和讚許點頭道:“如此甚好。”
李二狗欲轉身,忽然一拍頭腦,像是忘了很重要的事一般,隨後滿臉不好意思的回過頭來訕訕問道:“客官,敢問一下,您的名諱是?”
鄭和微微一笑,嘴裡輕吐出四個字來:“在下鄭和。”
“哦。原來是鄭公子。”李二狗恍然大悟,嘴裡又是輕聲嘟囔了兩句鄭和的名字,這才心滿意足的重新出了門去。
待李二狗走後,鄭和從袖口中掏出一錠銀子,輕輕放在桌上,隨著李二狗之後出了雅間房門。
他踱著步來到門口,獨自在門外開始等待。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二狗姍姍來遲。
看著門外隨意一站便姿態風骨安然自若的鄭和,李二狗不自覺的緊了緊衣襟,模樣有些窘迫。此時他的衣服雖然還是陳舊得很,不過總歸不再是送茶水時穿的那身。
李二狗手足無措的樣子,鄭和報以坦然一笑,示意李二狗不必拘泥形式。
“二狗,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出行姿態落落大方即可,無須在意他人目光,身外之物。”
李二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中的無所適從也逐漸安生了下來。他摸了摸自己懷裡沉甸甸的碎銀,長舒了一口氣。隨後豪邁的對鄭和說道:“走吧,鄭公子,咱們去喝酒。”
“請。”
二人並肩徒步向前。
酒肆不比茶樓清淨,其中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漢子更多,吵鬧的聲音也更大很多。
鄭和雖位列人臣,出入規矩甚多,不過就如他所言,落落大方即可。所以,即便是這市井之間,他亦能怡然自得,既來之,則安之。
“請。”
等到一大桌子好酒好菜上齊全,鄭和悠然斟滿兩杯酒,並將其中一杯輕輕推至李二狗面前。
李二狗端起酒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頓時一股難以名狀的特殊味道湧入鼻腔。
香中帶醇,厚中有細。
他輕啄一口,舌尖首先感受到刺激,隨後喉嚨才升起一道辣意。這股子辛辣乘著暖流一路長驅直入。
等他回過味來時,它已經佔領高地,唱著凱旋的高歌,一路向上,直登中樞,旋門,陽關。五臟六腑,四肢百骸走了個遍。
李二狗忍不住大手一翻,將酒杯裡的酒往嘴裡倒了個乾淨。這無疑是為周郎東風,火燒赤壁的戰事裡添了一把天上流火。
瞬間他整個身子骨都燃了起來,喉嚨裡更是不斷翻湧怒嚎,似有無盡奔流在衝擊陳塘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