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漏水的水龍頭要淹沒整個房間。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說過我喜歡你的呀。”

“喜歡我幫你解決舒榮,還是喜歡我和你做.愛?合作,睡覺,對麼?”

顧彥琛眼眶猩紅,一句話說得哽咽,“你拿我當什麼,用完就扔的工具?”

理智在說他要等,可顧彥琛在聽到季聽白那句話的時候,就再也壓抑不住那些被他剋制的情緒,排山倒海地砸向他,將所有理智吞噬了個乾淨。

他似乎永遠擺脫不掉成為工具的命運,又清楚的明白,他和舒文茵之間的一切,都源於他可以成為那把刀。

可就算是一把刀,用久了,也會在柔軟的掌心磨出一塊繭;丟掉了,砸在冷硬的心上也會摔出聲音。

舒文茵為什麼能無動於衷?

那麼平淡說出他們只是合作關係,是紓解慾望的載體。

他無力承受這個答案,痛恨自已沒有辦法保持冷靜,厭惡無休無止的自我圓滿。

她和祁卓都分開的如此痛快徹底,那麼他呢?

沒有青梅竹馬的情誼,沒有十幾年的陪伴,空有一顆劇烈跳動叫囂的心。

他已經失去了可以利用的價值,失去了僅有的籌碼,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氣。

顧彥琛徹底崩潰。

他將舒文茵按向懷裡,垂頭埋進頸窩,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生怕她下一秒就說出——

對,我要扔掉你了。

舒文茵被他扯進懷裡,環住她的手臂錮得肋骨都在發痛,胸腔裡的空氣似乎要被擠壓個乾淨,腦子卻格外清醒。

“你聽見了?”

面板上有滾燙潮溼的液體滴落,順著鎖骨向下流淌,滑進領口,漸漸變得冰涼。

混亂剋制的呼吸打在她面板上,壓向她的重量更沉一分。

他只想和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擠進她的身體裡,去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不是空的。

舒文茵怔愣住,腦子宕機,不敢確認那是什麼東西。

她哪裡見過他這個樣子,頓時慌了神,急於解釋,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好半晌才緩過那口氣,下意識脫口而出。

“不是,我也說了,我對你是有感情的啊,我喜歡你我沒騙你,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我還說了,未來幾十年我身邊都只有你了,不信你去問季聽白啊,你這人聽牆角怎麼也不聽全。”

“你幹嘛啊,你哭什麼?你別哭啊,顧彥琛,你幹什麼?!”

舒文茵急得語無倫次,又被他抱住掙脫不開,無計可施。

“我愛你啊,我最愛你,我只愛你,沒騙你,真的,真沒騙你,騙人我……”

“知道了。”

很悶,很簡短的三個字。

顧彥琛生怕她說出什麼類似不得好死的晦氣話,及時打斷了舒文茵。

舒文茵見他終於願意開口,鬆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已的語氣溫柔下來。

“你鬆開我,聽我好好說行不行?我們有話好好說。”

顧彥琛的手臂依舊環著她,沒有鬆開,反而更緊了幾分,像是害怕一旦鬆手,她就會立刻離開。

這樣的姿態讓舒文茵心裡一沉。

她從來沒想過,顧彥琛會有情緒崩潰的一天。

他應當永遠氣定神閒,遊刃有餘,從容不迫的地用三兩句話就戳破她的小心思。

可現在的顧彥琛如此卑微,一向冷靜自持的人甚至說得出——

哪怕你騙我也好。

心甘情願為自已羅織一個夢境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