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軀體不自覺抖了兩下,意圖用本能的生理反應呵退那些膽戰心驚的懼意。

銀朵重新抬頭,看向站在病房前的隨春笙。

今天的他眼底又是一絲溫柔都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見過的所有模樣還要沉鬱疏離,冷淡到刺骨的地步,手指上也有一道很明顯的劃痕,還在往外滲血。

扛著拍攝裝置的話筒的記者都在問他話,一道接一道的聲音字正腔圓吐字清晰。

“隨先生,麻煩您回答一下我們的問題好嗎?”

“隨先生,您父親已經是聲名顯赫的實業家富豪,那麼當年發生的事情,對此您又有什麼看法?”

“外界都傳聞都說,您的外公紀老先生一病不起,才導致了當年的事情發生,這說法正確嗎?”

“您曾經說過再也不會回到隨家,那麼您現在是靠什麼生活呢?”

“紀老先生去世,您痛苦嗎?”

“紀老先生剛剛被送入靈堂,您出現在療養院是為了什麼?是收拾遺物嗎?或許您將瓜分紀家的財產?在這裡,你有什麼話想對您父親說呢?”

話題太尖銳,卻正是廣大群眾喜歡聽的敏感橋段,狗血的金錢,親情,最好再來一段父子仇視的苦恨戲碼。

隨春笙沒有回答,而是垂眸將手上的那根白布纏繞在手腕上,塞進口袋裡,修長的手指搭在病房的門把手上。

餘光掃過這群人,卻忽然注意到轉角角落有個很熟悉的青春靚麗的身影,疑惑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很快又不疑惑了,因為小朋友此刻的身形氣質活像只氣憤的鬥雞,恨不得要衝過來責罵幾句,為他主持公道。

他指尖顫了顫,微不可察地朝小朋友搖了搖頭。

後知後覺般,才淡淡笑著吐出了一句話:“是很痛苦。”

很疏離的腔調。

記者扛著冰冷的器械進一步緊問:“當年有人花重金全網封鎖了您母親亡故的訊息,據說是尚創實業集團的面子工程,那是否說明當年的事情並非是自殺,而是另有隱情?請您跟公眾透露一下當年的細節可以嗎?”

他們的目光兇狠飢渴,興致勃勃,期待萬分。

“可以啊。”

隨春笙眼神變得很冷,笑意半分都不染眼底,低迷的嗓音半真半假,叫人看不出真情還是假意:“但現在我要去給老爺子穿壽衣,下次吧。”

他話音剛落。

電梯裡走過來很多的保鏢,強硬又禮貌的將記者的腳步逼退,一步步退到療養院之外去。

而他為了避風頭,暫時還不能下去。

周圍忽然又變回了之前那種空曠的模樣。

銀朵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情複雜。

她接收到了隨春笙的暗示,自知得罪這群記者只會更加麻煩,便剋制著沒有過去。

可那些人的目光帶著明晃晃的惡意,像是在故意刺激他的情緒,想逼他說些罪惡的話語。

於是。

等記者和看熱鬧的護士都走光了以後,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跑到男人身邊,還從包包裡拿出備用的創可貼,一點點的撕開邊緣,遞給他。

隨春笙接過,挑了挑眉梢,轉眼去看小姑娘的臉,她神情很差,兩隻漂亮靈動的眼睛染上了紅色,有透明的淚光在眼眶裡打轉,卻一直忍著沒留下來。

隨春笙眉眼一鬆,試探性的伸手,戳了戳她的眼尾下方的肌膚:“怎麼回事,怎麼你看起來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

銀朵吸了吸鼻子,用細嫩的手背擦了擦臉,發現是乾的,嗓音很悶:“見不得他們這麼欺負你。”

隨春笙神情一怔。

睇視她,幾乎快要沉到低谷的情緒微微有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