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離質子府沒多遠的地方停下,趙嘉看著自家小弟抱著錦盒迫不及待地翻下馬車,不禁掀起車簾道:“我去前面的食肆等你,不要耽擱太久。”
其實他們每次出來都是這樣的安排,但趙嘉就是忍不住再叮囑一遍。
趙高盤算著他大概能有半個時辰的自由時間,滿意地點了點頭。
目送著自家小弟撒丫子地跑到質子府門前敲門,趙嘉心累地放下車簾,讓車伕繼續前行。雖然他也會利用這段時間見一些宮城外的好友,但總覺得很不開心。
趙高完全沒發覺自家兄長的鬱悶,質子府的門在他還沒敲響的時候,就被人從裡面開啟,明顯是早已等待多時了。
門後露出了一張剛毅堅韌的臉龐,是有別於趙國人極具異域特色的五官。這個男孩的臉上雖然猶帶稚氣,但已然看得出那深邃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樑,當那雙鷹隼般犀利的眼眸在看到他時,瞬間褪去平日裡的冰冷,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阿正!”趙高喜滋滋地喚道。他的這位小夥伴,因為在正月出生,便被起名為“正”。
“是平聲,不是去聲。是正,不是政。”嬴正無奈地糾正道。不過他知道糾正也沒有什麼用,趙高一向覺得去聲喚人響亮順口,誰糾正都不聽,叫得可開心了。結果,現在連他孃親都喜歡喚他去聲了。
嬴正朝外面看了眼,發現趙嘉的馬車如往常般已經離去,便拉著趙高進了質子府。
質子府從外面看起來還算光鮮,裡面的建築也能看得出來當年的氣派和用心。可是最近幾年因為疏於打理,早就滿目瘡痍荒草叢生,一片破敗的景象。
穿過前院,趙高瞄見了質子府的庭院,想起了方才在藺上卿問過的問題。
“阿正,若是你有個庭院,你想讓樹如何生長?”趙高雖然年紀小,但也依然能聽出來藺上卿的問題有深層含義,只是理解得並不如他兄長透徹而已。此時想來,便想知道小夥伴的答案是什麼。
嬴正環視了一圈面前雜亂不堪的庭院,冷哼了一聲道:“連這個庭院都不是我的,為何要操心這裡的樹怎麼長?”他剛說完,就發現趙高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暗歎了一聲,淡淡續道:“若我有個庭院,自是會派人去打理,隨著我的心情變換景緻。”
“相對於樹如何生長,我更在意的是打理的人是否能瞭解我的意圖。”
“若是不懂如何打理庭院的人,任憑你有千般想法,只會落得一地荒蕪。”
趙高總覺得這番話更有深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藺相如沒想過幾乎同一時間,會有人跟他問出同樣的問題,而且給出的答案也很相似。
只是若他聽到嬴正的答案,絕對不會認為他與公子銘一般愚妄。
當年的秦穆公唯才是舉,不論國籍、年齡、性格、人品等等因素,連年過七旬的百里奚都用五張羊皮換來當大夫。只要對方有才,便會得到重用,最終秦穆公吞併二十國稱霸西戎,東進中原,成為了春秋五霸之一。
之後的秦孝公,以先祖秦穆公為榜樣,一即位就頒佈了招賢令,重用了因此而入秦的商鞅,透過變法富國強兵,整個秦國煥然一新。而後秦惠文王繼續秦孝公任人唯賢的政策,任命張儀為相,位居百官之首,實行他所說的遠交近攻連橫戰略。張儀用外交手段迫使魏國將上郡十五個縣和少梁獻給秦國,不費一兵一卒。至此,秦國掌控了全部河西之地,隨時可以東進中原。
而現今在位的秦王,重用范雎和白起,一內一外一文一武,經過長平之戰和邯鄲之圍,現今中原已經沒有一國能與其抗衡了。雖然秦王最後稱帝未遂,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從秦襄公建立秦國,到秦穆公稱霸,至秦孝公變法,之後秦惠文王稱王,再到現今秦王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