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逝去。
“還有些東西,我想應該要留給你。”白仲虛弱地笑了笑,讓下人們繼續收拾,自己則帶著王翦朝主屋的方向走去。
武安君府很大,王翦就算來過幾次,也是沒有資格進入白起書房的。
白起的外表斯文儒雅,王翦第一次見到那位傳說中的武安君時,完全不敢相信這是戰場上殺伐悍勇的武將。而他的兒子白仲,更是柔弱纖瘦,走在前面看起來搖搖欲墜,王翦幾次都忍不住想伸手扶住他。
白仲推開書房的門扉,一股陳年的積灰便撲面而來,嗆得他咳嗽了好幾聲。
王翦連忙把他拽到一邊,走進去開窗通風。等窗外秋日的陽光照射進來之後,他才發現這間書房裡陳列的並不是兵書或者行軍地形圖,而是整整兩面牆各種各樣的管器。
《周禮·地官·司門》中曰:“司門掌授管鍵,以啟閉國門。”
這其中所提到的管鍵,鍵是門的插閂,管為搏鍵之器,管與鍵組合,便是開啟亦或關閉門戶之用的器物。而這兩面牆上的管器,都是木質的有齒狀的,比普通大門所用的管器都要大上些許。
這分明,是鎖住城門的管器!
當王翦看清楚這些管器上用刀刻出來的字跡時,更是口乾舌燥,瞠目結舌。
“垣城、光狼城、上庸、鄢、鄧、陘城……”白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止住了咳嗽,走進來一個個念著這些管器上的名字。每一個管器,都代表著武安君白起攻破的城池。
這裡有上百個管器,代表著被白起攻破的上百座城池。
大部分管器並不乾淨完整,有些沾著褐色的血跡,有些被利刃砍斷了小半截。王翦只是站在這裡看著它們,彷彿都能聞到那戰火紛飛的塵煙。
“喏,這個。”白仲指著其中一個管器,略帶炫耀地問道,“你猜這是哪裡的?”
王翦發現這個管器與其他管器截然不同,花紋裝飾都多上許多,木頭也比起其他管器更結實。上面並沒有刻城的名字,但王翦依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郢……”
二十七年前,武安君率軍伐楚,大破楚軍,佔領了楚國的都城郢,逼得楚國遷都。而他眼前的這枚,便是開啟當年楚國都城郢的管器。
“這些管器我搬走也是沒用,都送與你吧。”白仲輕舒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中重擔。“我知父親對你的期望很高,這些管器交給你,想必他也是願意的。”
王翦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
白仲最後看了一眼這兩面牆的管器,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在他即將邁出門的那一刻,停下了腳步。
“我父沒有拿到邯鄲的管器,怕是死也難瞑目。”
王翦的呼吸頓止,右拳狠狠地錘在了心臟之上。
趙國邯鄲上卿府
離那場令整個趙國人刻骨銘心的戰役已經過去了八年,離邯鄲差點被攻破也過去了五年。整個邯鄲城的氣象已經煥然一新。
滿城飄揚的絳色銘旌已經陸續被精心的收起來,代替戰死計程車兵們下葬。百姓們也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逐漸走了出來,邯鄲城上下只要還能拿起武器的男人或者男孩,都參加了軍隊操練,處處可以聽得見練武的呼喝聲和兵器互砍的交擊聲。
只有一小片地方例外,如往日一般寂靜無聲。
邯鄲城的朱家巷坐落著數個王侯將相的府邸,其中藺相如藺上卿的上卿府也在其中。
藺上卿年輕時只是一個小小的舍人,但卻有能力帶著珍寶和氏璧去秦國與秦王交涉,最終完璧歸趙。後來在趙王與秦王的澠池之會時,又展現了強大的外交能力,讓趙王在對峙秦王時不落下風。因此被趙王封賞,與趙奢、廉頗三人同為趙國上卿,僅次於百官之長的相邦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