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低聲安慰著。
趙嘉已經壓抑住心中的悲傷,前去偏殿跟少府一起聽取侍女們的證詞。畢竟趙嘉是未來趙國的繼承人,出事的還是他親生母親,少府並沒有權利讓其走開,反而在有些問題上還會徵求他的意見。
趙高環視了一圈四周,發現酈王后已經被抬到了寢殿裡放置,能看到有一名侍女正滿臉悲痛地拿著沾溼的絲帕,擦拭著她唇邊的血漬,之後又為她整理散亂的髮髻。可能是越弄越亂,那名侍女索性直接拆開酈王后的髮髻,拿下頭上的髮飾,用絲帕擦乾淨上面所沾染的鮮血和塵土,放在一旁的梳妝案上,再從七子奩中拿出梳子,細細密密地為酈王后梳理著頭髮。
這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了,可趙高越是看,就越覺得哪裡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他忍不住走過去幾步,看了半晌,才發現為酈王后整理遺容的正是菀青。
趙高的目光凝了凝。
因著菀青總是去兄長的懷瑾殿送些酈王后賜下的衣服和糕點,所以趙高也見過她多次,知道這是酈王后身邊最得力的大侍女。印象中,這個侍女總是中規中矩,身材中等的她穿著青白相間的侍女服,泯然眾人矣。若不是酈王后的看重,根本就是個不起眼的存在。
可今日的菀青,卻敷了粉、描了眉、塗了唇,挽的髮髻上還插著珍珠髮簪。珍珠雖小也不正圓,但顫顫巍巍地在髮髻間隨著身形抖動,有些可憐又可愛。再仔細看了眼,還能發現她身上的侍女服也做了細小的改動,讓她的纖細的腰身顯現出來,平日裡素白的腰封也換了一個帶雲朵花紋的。
也怪不得他一開始沒認出來是她。
“如果王后死後有知,恐怕也會想要這樣乾乾淨淨的走。”菀青的眼圈微紅,輕聲呢喃著,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為自己做的事做解釋。
也許是被趙高凝視太久了,她正在梳理酈王后頭髮的手有些顫抖,不仔細觀察都看不出來。
趙高把這個細節看在眼內,也並未覺得奇怪。菀青跟了酈王后有二十年,今日後者出了事,她情緒不穩定也是正常。
他正想借這個機會,詢問下菀青近來可有什麼異常,就聽到外間的說話聲忽然響起。
“稟王上,臣查了庫房所剩餘香,發覺此香燃起,初時會使人昏睡,有安眠鎮定之功效。臣詢問了侍女們的證詞,也證明了王后每夜必要燃起此香的事實。臣聞此香,在其中辨識了數種香料,察覺此香與流傳至今的古香方中,安息香的香方極其相似。安息香若正常使用,則有助眠功效,可若加重其中某些香料配比,再長時間聞之,會讓身體有依賴性,香毒漸漸沁入肺腑,最終吐血而亡。”
這是太醫令的聲音,語氣無比凝重。
“哦?怪不得本王進了這寢殿,便覺得頭昏昏沉沉。”趙王偃的聲音低沉,應是信了太醫令的診斷。
立時有小黃門大開殿門,攏起垂下的帷幔,讓夜風吹拂而入,吹散殿內殘存的薰香。
至於殿中央那尊依然冒著青煙的螭紋燻,也有人迅速地潑了一碗水上去,徹底把香灰澆滅。
趙高盯著那尊螭紋燻,想起這好像是當年兄長聽聞酈王后喜歡聞香,特意找人定製的。連那上面的螭獸紋路,都是兄長親手畫出來的圖樣,一共九隻,每一隻都形態各異,可謂用盡心思。當時他就在旁邊,看著兄長誠心誠意地一筆筆在帛布上勾勒著。
當初的兄長,肯定不會想到這尊螭紋燻,竟會是酈王后的催命燻。
不對,有點不對。
香料縱然可能會有毒,可他見了酈王后的最後一面,並不像是沉痾已久,反而像是急毒暴發。太醫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
“稟王上,臣查問了德音殿負責香料的侍女蘭欣,又循著她的口供查問了握瑜殿的侍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