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瑚行至近前,從袖中抽出幾張素箋恭敬地呈給弘曆,又躬身低語,“皇上,奴婢已查實……此事確有佐證。”

綰心知道毓瑚是來回稟有關她的調查結果的,毫不擔心地遊神天外,如果她家統統安排的身份能被查出紕漏,那還不如噶掉這群神經病再自我了斷來得比較痛快……李玉出去有一會兒了吧,後面就看海蘭如何動作了,銷燬證據?反咬一口?她都有點兒迫不及待要看戲了!

她的鬆弛感並沒有同步給被驗明正身後便候在外間的進忠,他直到親眼看著毓瑚回來時的臉色,心才落回肚子裡。雖說看過劇情後,他清晰地體會到這宮裡漏的跟篩子似的,毓瑚也不頂用,但要橫跨兩朝近四十年偽造身世,他到底心有疑慮,也真是多虧了毓瑚不頂用啊!

餘光瞥見李玉呼哧帶喘地回來了,走到門邊還刻意擦擦汗調整呼吸頻率,進忠心裡暗笑,他這個師父啊……關乎到烏拉那拉氏的事兒他事必躬親,哪怕惢心出宮嫁人有十多年了還是死性不改,他都開始懷疑李玉到底心繫惢心還是心繫烏拉那拉氏了!依著愉妃的瘋勁兒,動作不會慢,惢心愚忠,江與彬和李玉一般做派,這倆可別被忽悠死了!只要人活著,就沒有撬不開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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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養心殿,延禧宮的氣氛才真的冷得像冰窖似的。

“主兒,咱們怎麼辦啊?”葉心的這顆心,從李玉走後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榮親王薨了,翊坤宮宮門緊閉,皇上那邊對皇后娘娘也始終不見章程……如果她家主兒那些事兒被翻出來,得吃不了兜著走!

海蘭手裡撥著念珠沒停,聞言瞪了她一眼,厲聲道,“慌什麼!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迎姐姐回來,只要姐姐穩坐後位,任什麼牛鬼蛇神也不能礙著咱們分毫!”至於那些擋了姐姐路的人,她自然會幫姐姐一一剪除!

“可是主兒,萬一皇上真的查到什麼,咱們……”

“太醫院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放了兩個奸細進來,就是江與彬不中用!”海蘭眉頭緊鎖,眼中閃過狠色,“惢心一向對姐姐忠心,想來也會勸著江與彬的!葉心,你讓人出宮去江府給惢心遞個信兒,別驚動了旁人。”

“是,主兒。”葉心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主兒這是要推江太醫出去頂罪了吧?

“更衣,隨本宮去給太后請安!”海蘭最後上了炷香,轉身離開。

誰也沒注意,一隻擠在佛龕後縫隙裡的黑色小狐狸抖抖身上的毛,左右張望一圈兒後,悄悄躥進後殿的花壇裡一溜煙兒地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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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說的這些,朕定會叫人細細查問清楚,確實如你所言的話,朕給你記一功如何?”弘曆看過手上信箋,對綰心更和顏悅色幾分。

“回皇上,臣女不敢貪功,臣女兄妹自幼受長兄教導,只盼皇上聖體康健福澤萬年。”

“朕明白你的心意,不日便著人尋回進忠屍骨由你哥哥帶回去安葬。”弘曆好說話的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可惜腦子清醒的時候不多。

“臣女謝皇上隆恩!”綰心連忙跪下行了個大禮,心想著自已這一天跪得比過去幾十年加起來都多!宮裡混日子果然得有副好膝蓋,懷念曾經的自已……嗚嗚嗚!

“你起來,朕說過不必動輒就跪!”弘曆往旁邊瞥了一眼,“至於你哥哥在太醫院當差也算穩當,但只靠著他想恢復江氏門楣可是不易啊?”這話裡的暗示意味惹得毓瑚側目。

毓瑚會意地立刻走過去將綰心扶了起來,“姑娘您快起來回話,”皇上有心,這綰心姑娘眼瞧著就是主兒了,她自然敬著些,“再這麼著,可就辜負了皇上的心意。”可憑她多年行走後宮的眼力,這姑娘看著可沒這份兒上進心啊!只盼著她能想明白些,省得自已吃苦頭也帶累自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