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揮手讓她下去,卻見她躊躇地半晌沒挪動,不住皺眉,“毓瑚,眼下什麼事都比不得皇帝的安泰,你也要拎得清輕重緩急。”

毓瑚聞言,知道這是重話了,“是奴婢失了分寸,請太后恕罪。”

“行了,早些查明原委,皇帝身體康健,哀家便不追究這些細枝末節了。”

“是。”

正在這時,林院判終於捧著一摞厚厚的卷宗進來,“太后,微臣已查明皇上先前中的是何藥!”

他將手中脈案翻開,一一為甄嬛講明,分散在皇帝月前病重時,江與彬開的數張方子裡的用藥有何不妥。

從晨起到半夜,整個太醫院但凡帶字兒的幾乎都被搬了出來,又臨時從御藥房抽調了幾乎全部人手,數十人不停不休地翻查,最後終於在皇帝過往的脈案裡查出了些端倪。

聽這話,甄嬛瞬間來了精神,同時也感慨綰心和進忠真是搞事的一把好手,折騰著三五十個人、熬了快整一天,才堪堪折騰出個結果來。

行吧,也不能怪他們謹慎過頭,只是她也實在有些好奇,進忠到底把這東西藏哪了。

“太后容稟,微臣核查了從六月十七到六月二十五之間給皇上用的藥方,並與記錄在冊的藥渣一一比對,發覺了不妥。六月十七的藥渣當中多了幾味方子裡不曾出現的藥材,便是這幾味藥除了問題。”林院判抬頭極快地打量下甄嬛的臉色,頓住了話頭。

“接著說。”甄嬛沒工夫看他為避免擔責而故作姿態,只想趕緊解決了這事回去睡覺。

“是,”他抬起袖子擦擦額頭沁出的汗珠,“這些藥與當日的方子合起來,會造成患者陷入昏睡、心脈衰弱的假象,倘若不明緣由,便會致使看診者誤以為患者病入膏肓,待事後解了藥性只能保大體無礙,可還需細細調養月餘方可消解影響。且……記錄藥渣的卷冊被人動過手腳。”語速極快地說完結論,忐忑地等著甄嬛發話。

“什麼手腳?”甄嬛心一提,原身是知道江與彬如何動了手腳的,這放長線式的做法必然是進忠偽造的,想必是化整為零,只怕拆解得太細需要調整的細節增多,別是露餡了吧?

“這……這卷冊當日所載多出的幾味藥曾被人替換過,所幸那人沒有注意到墨跡暈開滲到了下一頁,這才使得微臣能夠有機會勘破玄機,補全了那人抹掉的幾味藥材。”林院判額頭的汗不住滴落,早已顧不上去擦了,這事太大,大到皇上真有個萬一,來日查出來全太醫院都要陪葬的地步。

“皇帝的身體究竟如何?”甄嬛悄悄鬆了口氣放下心,看來是她多慮了。

“回太后,當時用藥之人,在六月十七之後,以其他解毒溫補的藥材緩解了先前藥性,這點在藥房與藥渣中均有體現。只是不知為何,前些日子之後,便停了調養的藥材。適逢連日暑熱、皇上國事繁重,心緒起伏猛烈,便勾起了體內積壓的殘餘藥性,方才表徵如此嚴重。”

毓瑚聞言,心頭重重一跳,莫不是……前些日子皇上吩咐秘密收押江與彬之後,才停了藥,細節對得嚴絲合縫。

他再怎樣也不敢直白地說,其實就是前太醫院院判江與彬給皇上下藥了,後來這人辭官了,沒人知道這事兒,這才給耽誤了。哪怕在他看來實情如此,也斷不能從他口中說出。

“既如此,可保皇帝身體無礙嗎?”

“回太后,癥結已明,待微臣等斟酌用藥,皇上仔細調養些時日,便無大礙了。”林院判見甄嬛沒有追究的意圖,心下稍安。

“行了,你去吧,務必保證皇帝早日痊癒!”

“是。”林院判顫著腿爬起來,方才太過緊張,腿抽筋了都沒覺得疼,眼下鬆懈下來才感覺到牽拉的劇痛,他強撐著不敢失態,一步一顫地緩緩退了出去。

毓瑚在一旁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