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到底過了盛年,如今又中了些藥,很快便精力不濟。

臨睡前,心裡還在反覆思量,江與彬究竟受誰指使才敢如此膽大妄為,愉妃?還是……如懿?

翌日一早,剛下了早朝便見有小太監前來傳話,說穎妃和七公主求見。

這幾年,弘曆更偏愛柔順溫婉的女子,穎妃也早不復當初嬌俏,愈發嬌蠻起來,弘曆打心底裡不耐煩見她。卻還是看在前朝戰事用得上巴林部的份上,宣她入內。

“臣妾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

穎妃快步行至近前問安,璟妧怯怯地跟在她身邊。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宮裝,風雅卻不甚合適,她並非生得膚白勝雪,這顏色只會襯得她臉色更黯淡了幾分。

弘曆目光掃過,腦中不住地想起綰心,倘若這顏色若是穿在她身上,必如初夏新荷嬌而不妖,望之便覺心曠神怡。

對比起心裡豔色無雙的美人,越看越覺得穎妃這身有些傷眼睛,便移開視線埋頭書案,頭也不抬地問,“何事來見朕啊?”

“皇上您久不來後宮,不光臣妾想您,璟妧也思念父皇啊。”說著,扯了扯璟妧。

“朕近來不得空,”弘曆不鹹不淡地回了穎妃一句,對著璟妧時露出個笑臉,“璟妧啊,過來朕身邊。”

璟妧上前幾步,“兒臣許久未見父皇,就求著母妃帶兒臣來給您請安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兒,見她氣色紅潤,點了點頭,“不錯,又長高了些,人也懂事不少。”

弘曆待幾個女兒和顏悅色,也多有縱容。畢竟,女兒不會因為年齡漸大,便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龍椅,來日無論聯姻外族或下嫁有功之臣,百利而無一害。他自然也願意在她們尚且年幼的時候,給予溫情關愛,毫無負擔地享天倫之樂。

“父皇,兒臣不止許久未見您,也許久未見皇額娘了,兒臣也想念皇額娘了。”璟妧想著出門前穎妃的囑託,也不加修飾開門見山地問。

弘曆皺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穎妃,對著璟妧時還是緩和了臉色,“璟妧啊,這是你自已想的,還是你額娘教你的?”

“額娘說過,兒臣自已也想的。”其實按說,璟妧也有八九歲的年紀了,這個年紀的公主早不該天真莽撞了,奈何穎妃教得好,璟妧向來直來直往不懂迂迴。

這下,弘曆再沒忍住沉下了臉色,“穎妃啊,你今日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穎妃並非沒對弘曆口無遮攔過,又確實不清楚最近的風雲突變,直愣愣地看著他,語氣也不慎溫和,“臣妾確實有所求,敢問皇上何時復皇后娘娘中宮之位?”

“穎妃!”把手裡的摺子重重撂在案上,“朕記得已明旨收回烏拉那拉氏的皇后冊寶,你竟還一口一個皇后?你是將朕的旨意置若罔聞嗎?!”

但凡穎妃早幾日來,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只是昨日中毒之事勾起了弘曆滿腹猜忌已達巔峰,本想待毓瑚查證,誰知她就這麼直衝衝地撞在了槍口上。

“皇上,明明衛氏之罪已是證據確鑿,她死有餘辜!為何您能讓她以皇貴妃之禮下葬,卻遲遲不肯還皇后娘娘清白?”穎妃也是話趕話地毫不示弱。

“放肆!”弘曆怒斥,“你口口聲聲稱皇貴妃為衛氏,已是大不敬!你是否還記得,她是璟妧的親額娘?”

“父皇!那個壞女人才不是兒臣的親額娘,兒臣只認額娘!”

穎妃依舊梗著脖子站在原地,“皇上,璟妧已經知事,自然分得清好……”

弘曆順手將茶盞砸出去碎裂在穎妃腳邊,茶水四濺汙了她的裙襬,驚得她後退一步,剛想說什麼,卻聽弘曆怒不可遏道,“朕把璟妧交給你,你就是這麼教養她的?!”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