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只有血生的嘲笑聲。

方令有些恍惚的低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嘲笑聲消失了,“看見你們面前的籠子沒有?這就是本座給你們的兩個歸宿,其中一個有著一線生機,你們自己選吧。”

歸宿?

“籠子裡能裝的有限噢。”血生笑了,“給個提醒,這可不是你們凡人的地盤,所視則是全部!”

可是兩千餘人互相看了一下,毫不猶豫跑向那偌大的牢籠。

甚至為了爭搶牢籠的位置,他們互相打得頭破血流,費勁手段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從爭鬥開始,四面八方就傳來快意的大笑聲。

方令這才明白,這是由許多人觀看的一出令人取樂的戲碼。

他身邊的老魔奴顫顫巍巍的擠進牢籠又被掐著脖子扔了出來,他佝僂的身子對著牢籠裡的景象看了一會兒,忽而老淚縱橫,“人間煉獄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啊!”

方令忽然想起他在骨鴉裡說的話,那時候他的眼裡滿是光芒,帶著些期待,“聽我的母親說,以前的我們是來自一片鳥語花香的地方,頭頂的是燦爛的陽光,到夜晚還有皎潔的明月,可美可美了,……有時候真想看看陽光和明月是什麼樣子啊。”

他看著老魔奴仰天長嘆完,然後毫不猶豫的跳進血泉裡,直至被徹底淹沒。

方令心臟忽而抽痛,卻不明曉緣由,他早該習慣了這天洲之淵的一幕一幕啊。

“現在你無能為力,將來未必。”百曉生無法分辨的聲音沒有帶有任何情緒,卻讓方令聽出某一絲意味,“只要你想,我可以幫助你做成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方令當然知道。

如果沒有百曉生,他無法來到天洲之淵,他來到天洲之淵就是為了殺掉仇人。

可是百曉生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似乎不止如此。

是不是……只有他想,他也可以讓這些身在魔窟的凡人們回到故土?

是這樣嗎?

可是方令只知道自己無暇他顧。

他肅穆起面孔,枯瘦的臉龐帶著一些勢如破竹的執著,他看了一眼那裝載著比起活人更多的是屍體的巨大牢籠,猛的衝向血泉裡。

這讓血生和老渦看過來。

在即將沒入血泉的那一刻,方令聽到一聲來自身體裡的呢喃,“方令,祝你好運。”

接下來,方令就感覺自己身體裡爆發出刺骨森寒,徹底融入血泉,腦子裡嗡的一聲,什麼都顧不得了……

痛……

好痛……

冷……

好冷……

木盎然在床上不住打滾,揚起的脖頸像是瀕臨死亡前最後的掙扎。

“呃!”

木盎然死死壓抑住慘叫聲,雙目紫光濃郁至極。

她不能撤去對方令的窺看,她也不能讓方令功虧一簣,她便替他承擔痛苦。

可是木盎然心裡明白,她現在所經受的,不過是方令的一半不到。

“呃……血生我必將你挫骨揚灰!”

疼痛到極致,木盎然竟然還有心情,幾乎是咬著牙,將這筆賬全算到血生頭上。